头上,就这样正儿八经跟在队列最后。
伸肮脏袖子在脸上胡乱擦了几下,一张本就黝黑的脸庞,顿时布满道道油黑污秽,戴着帽子看不出本来面目,正是潜伏摸到营账附近三里内的常思过。
没有惊动前面困得灵魂出窍的士卒,学着他们把厚袄领子竖起,缩着脖子,皮帽檐子塔拉下来,遮得只剩眼睛藏在阴影中,双手拢袖子里裹紧身体,佝着腰,走得有气无力,把体内的真元全部收摄进入经脉。
撇一眼右边五丈外火把光照不到的地方,右手做了一个翘大拇指的手势。
安学伦整个人匍匐雪地,有白色罩袍伪装,几乎与雪地融为一色,这样能尽量避免惊动帐篷顶上站立的夜枭,安学伦回了一个大拇指的手势,目送巡营队列走远,随后四肢着力,在雪地灵活移动,爬向雪地里留下的北戎士卒尸体。
他得把尸体拖去远处掩埋,免得有其它巡营士卒发现,过早暴露黑娃行踪。
常思过跟着巡营队伍走了约一个字时间,迎面遇上一队巡卒从南过来,为首汉子举高火把,懒散问道:“口令?”
对面头目斜着瞥了一眼,道:“虎牙山。回令?”
“火棘子。”
双方队伍交错而过,没有半句多余的交流,连多看对方一眼的劲头都欠奉。
后半夜的凛冽寒风,早把士卒们不多的一点生气,吹去九霄云外。
经过最西边的帐篷继续往南走,常思过歪着脑袋,瞄了几眼,帐篷前立着一根约丈高的辕木,人高位置,绑着一盏淡黄色气死风纱灯,在风雪中不停摇摆,散发的灯光,照不多远,没有发现帐篷顶上有夜枭站立。
也是,这般大的风雪,再厉害的鸟,露天待久也会冻成僵鸟吧?
目光觑见从一座帐篷走出一个身穿普通素白长袍的年轻人,五官柔和,明眸长眉,用一支乌木簪子,扎着发髻,嘴角一丝浅笑,那走路的淡然从容,不似军营文书郎中。
常思过马上装着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拢在袖子里的左手,抬起去擦眼角,刚好遮住大半脸孔。
他的哈欠声,传染得前面的士卒,一个接一个打起了哈欠。
穿长袍年轻人扫一眼二十丈外哈欠连天的巡营士卒,目光在队伍最后的常思过身上,多停留了片刻,撑开油纸伞,轻飘飘地踏雪往左边去了。
一行五人往南行出约三里,风雪中,四荒城的城墙在依稀的灯光中隐约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