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天气燥热,晏鸿之便会在本念斋避暑读书。
谢玄英陪同在侧,每过三日,便去露香园给姨母顾太太请安。
华丽的屋舍中,冰鉴上湃着李子和樱桃,丝丝凉气随着丫头的扇底风飘来,驱散暑气。
“三郎来了,快坐。”顾太太亲切地招呼外甥,“取荔枝膏水来。”
谢玄英入坐,接过丫鬟端来的一盏荔枝膏水,乌梅、桂、糖蜜和麝香的气息混合在一处,令人口舌生津。
他举杯慢饮,肤色光洁如玉,竟然比上好的白瓷更温润一些。
顾太太越看他越喜欢,道:“你托我找的人,已经有结果了。”她道,“淮安清河有位老安人,当年是宫中的典药,曾服侍过太妃娘娘,不过,今年她才刚过五十的寿辰,怕是不会再愿意奔波劳累。”
谢玄英点头。
宫中女官放归后,多配给低品官员,大小也是个官太太。即便今日年轻力壮,怕也不肯再伺候人。
“还有一个是绍兴府的吴娘子,祖父曾是太医,她自小习医,内宅中颇有名声。三年前嫁给了临山卫的百户,却不想倭寇进犯,成亲不到半年就守了寡。”
顾太太叹了两声,道:“我思来想去,吴娘子是最合适的。只不过”
谢玄英察言观色:“莫非有些不便?”
“吴娘子的夫家是绍兴大族,我听闻她夫家不肯叫她再嫁,准备过继子嗣。”顾太太为难,“纵然我去说,他们也未必肯放人。”
女子行医不是好听的名声,若家中殷实,不缺钱财,谁肯叫寡妇外出谋生?世家大族更爱惜脸面,若是放走了人,绝对怕被人说苛待寡妇。
谢玄英微皱眉头,却无话可说。
“可还有其他人选?”
“我倒是还知道一个,只是”顾太太十分犹豫,“她云英未嫁,出来行医怕是耽误终身。”
“姨母说笑了。”谢玄英不动声色,“未婚女子,父母自不可能应允。”
与外甥闲聊,顾太太较为放松,随口解释:“这倒不是,她父母双亡,如今寄人篱下,倒也未必不成。”
“无家累虽好,却也要看医术。”谢玄英一副不看好的样子,“年青女子,怕是经验不足。”
顾太太道:“她父亲师从御医,据闻也是自小习医,只是是否擅长妇科,我确是不知了。”
谢玄英点点头,好像排除了她,又问:“是否还有更合适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