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
视线一旦受阻,触觉和听觉便格外灵敏。她能感觉到他修长的手指,握笔生出的茧子被好好修剪过,只有薄薄的一片,正在她的鼻尖。
“是不是这个?”他说,“世妹。”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掰掉他的手,拉高被子,“睡觉了。”
然而,谢玄英不似往常,阻止她蒙头睡觉,反倒也钻进被窝。两人在漆黑而封闭的环境中,脸对脸,呼吸扑到耳边,有种滚烫的热意。
程丹若觉得热,下意识屏住呼吸。
下一刻,也听不见他的呼吸声了。
没有了呼吸声的干扰,心跳变得更清晰有力,咚、咚、咚,乱一拍都会被发现。
她竭力保持镇定,却发现他的存在感无处不在。
脚趾下是紧实而有弹性的肌肉,手臂贴着柔软宽厚的胸膛,颈间痒痒的,不知道谁的发丝在悄悄作怪。
他的热力升高了被窝空气的温度,仿佛无形的流水,徐徐将她包裹。
忽然间,炕变得好硬,明明铺了褥子,却一点作用都没有,惹她想起了惠元寺竹林的亭子。
她翻过身,背对着他。
“嗯?”
“背痛。”
他的手掌轻轻抚住了她的后背。
*
美娘夫妻的后续,虽然触动心弦,却也只是程丹若生活中的小插曲。
春日里,她最关心的还是毛纺织业。
一边通过谢玄英这边,以官府的名义和胡人收购羊毛,另一边,要见一见发明新织法的织娘,给予嘉奖和鼓励。
别看是做戏,这样的表态不可或缺。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她鼓励在家的妇女参与织毛衣,那么,大同府的其他人就不能和她唱反调,在舆论上必须与她保持一致。
哪怕有老古板觉得,她所做的事,其实已经超出寻常妇人的职责,但纺织作为传统的女性从事的行业,他们很难找到什么理由反对。
甚至,谢玄英劝课农桑,她鼓励纺织,完美吻合“男耕女织”的传统思想,应该大力褒扬才对。
——去年,大同的府学就有不少人写了诗,赞美她送寒衣的美好品德。
而这正是程丹若想要的走向。
她不能与世道抗衡,那只会头破血流,但可以选择现下能利用的部分。
贞烈不行,她不想为了谁去死,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