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御医认为,这已经十分惊人。
大头瘟这样的病,以前都是十个里活下一两个。
“能有这样的结果,都是大家的功劳。”程丹若面上赞同他的话,以鼓舞士气,心底却在苦笑。
看,这就是古代的瘟疫,百分之八、九十的死亡率。
但其他人都很高兴,尤其是牧民们看向他们的眼神,已经不再充满防备,而是微微的不自在。
这日,程丹若与往常一样,在下午时分开始第二次巡诊,依照每个人的情况,判断晚上的用药量。
在为一位老妇人诊脉时,她忽然用蒙语说了一长串话,
充当翻译的蒙古侍女解说:“她说,天神祝福你,祝你吉祥如意。”
程丹若点点头,以不太纯熟的蒙语说了声“祝你长寿平安”。
老妇人高兴极了,拉着女儿的手,浑浊的眼底浮出泪光。
她女儿会说两句汉话,生硬地低下头:“贵人仁慈。”
程丹若一时叹息。
三天前,也是下午巡诊的时候,她女儿拉住她,说“妈妈”,然后掀开母亲身上的毯子。
当时,老妇人身下有粪水,手足冰凉,脉象时有时无,极其危险,程丹若立即加药。可她牙关紧
咬,药洒出大半,只能让人扶起来,撬开牙关硬灌。
足足折腾小半个时辰,老妇人才吞咽下去,逃过了鬼门关。
今时今日,能得到这样的一声感激,所有辛劳,也就值得了。
不过,并非所有病人都像这对母女一样友好。
重症区有一个瞎眼的老人,看诊时一声不吭,无论问什么都不回答,阴沉地坐在角落里。
程必赢说,他的两个儿子都死在了汉人的手上,全家只剩下他和小孙子。
因为对汉人的仇恨,他第一次不肯过来,宁可和其他人被关在营帐里。
不出两天,孙子也被感染了,三天就病死了。
讽刺的是,第二天,宫布就强行将他们迁到这边。
但他唯一的亲人,已经不会回来。
所以,刚到这里的时候,给他药,他也不喝,歪在角落里等死。直到隔壁棚屋的小丫头,在母亲的授意下,把药碗端给他,他才不得不喝了两口。
此后几天,都是这个小姑娘送的药。
老人不想喝,她就眼巴巴地看着,叽里咕噜说着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