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得笑了起来。
但程丹若十分严肃:“国家大事,臣不懂,”先说一句防杠声明,而后才道,“然而,方才曹次辅所说,胡人不可信,臣深以为然。”
她道:“这次,布日固德之所以能挑起争端,便是疑虑我朝有意利用羊毛,反制其国的顾虑,方才引来多方支持。”
牵扯到胡人,就牵扯到皇位。
皇帝端正了脸色:“说下去。”
“臣曾旁敲侧击,打探许多胡人的看法。”程丹若道,“他们一方面欣喜于羊毛能交换粮食,另一方面,对毛衣也十分感兴趣。”
曹次辅的眉毛跳了一跳。
她道:“毛衣的编织技术,并非凭空而来,蒙古以西之地的胡人,擅长用毛线编织地毯,在欧罗巴,也有人用这门技艺编织渔网。因此,有些胡人其实十分擅长编织之法,她们的帐篷上常有彩色璎珞做装饰。”
崔阁老坐不住了,质问道:“你是说,胡人也可能学会毛衣的编织?你为何不早些汇报?这门技艺,如何能被胡人掌握?”
他咄咄逼人,言辞锋利。
然而,程丹若刚才各种自谦,口口声声“不懂朝政”,面对他的诘问,却出乎预料地刚硬。
“穿衣吃饭,生活之本。寰宇之下,人虽有不同,却都知道裁衣梳头,胡人遂是蛮夷,也向往汉家生活,效仿又有什么稀奇的?
“再说,胡人对毛衣其实并无需求,毛衣可以皮袍代替,最需要的始终是夏季的丝绸。需要防范的,并非是胡人学会编织的技法,而是他们借养羊之便,大量纺线织衣,反过来把毛线和毛衣卖到大夏。
“这也不难禁止,只要大夏自己有便宜的毛线,没有道理去买胡人的东西。”
程丹若解释清楚个中厉害,见皇帝表情缓和,这才发难。
“崔阁老方才所言,是在质疑我私通敌国?”
不等崔阁老回应,她轻轻擦拭脖颈,将抹在脖子伤口处的粉擦掉,露出未曾消弭的疤痕。
“我在得胜堡,和鞑靼的小王子说,若不能把布日固德的人头给我,我便拒绝为王妃治病,这就是我付出的代价。”
她怒极反笑,“我深受陛下隆恩,死而无憾,阁老却疑我通敌,那不如您把刀拿过来,继续砍下这一刀好了。”
崔阁老顿住了。
先前,程丹若所表露出的种种,就是一个能干但不懂政治的女人,不曾料到,她居然敢一言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