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也听懂了。
今天,丈夫当着她的面说,将来孝敬的钱,肯定也归到公中,由她经手,而不是私下补贴给别人。
她也很满意,笑道:“时辰不早,程氏累了一天,让她歇着吧。”
又关切地望向程丹若,“你病体未愈,这两天就不必请安,好生休养。”
靖海侯够意思,立马展现重视:“不如拿我的帖子,去太医院请御医瞧瞧?”
程丹若恭敬地说:“多谢父亲爱护,只是,我刚从宫里回来,就叫大夫,未免不妥,歇两日就是了。”
靖海侯赞赏:“好孩子,亏你细心,三郎能娶你做媳妇,是他的福气。”
程丹若努力想害羞一下,但实在太累,演技不上线,只好笑笑:“儿媳告退。”
她欠身退下,回霜露院吃饭。
侯府这种地方,最势利不过,只要靖海侯表露出对谁的看重,谁就是家里最受重视的人。
具体表现在晚膳第一个上,菜色小辈中最多(她只有一个人啊),厨房的仆妇还道,夜里灶火不熄,她有什么想吃的,要熬药或是吃夜宵,尽管派丫头过去传句话就行了。
然而,程丹若无心折腾,随意吃过两口,便叫人磨墨,写了给昌顺号的信。
完事儿,沐浴歇息。
床依旧是那张螺钿床,精美华丽,小抽屉一格格,能藏住所有的秘密,好像古代女人的内心世界,层层叠叠的思绪,迂回婉转的感情,全淹没在垂落的一重重纱帐后面。
程丹若枕在手臂上,打量着帐角悬挂的茉莉花蓝,小小的不过巴掌大,但香气清幽扑鼻,好像眠于花丛。
富贵人家,果然处处是闲情雅致。
她漫不经心地想,换了一个姿势培养睡意。
无果。许是今天大脑过度兴奋,到现在还安静不下来,又许是侯府的繁华,与大同府衙的简单格格不入,身体又觉得陌生总之,失眠了。
她无法忘记,今天离开光明殿的场景。
日头偏西,琉璃瓦流光溢彩,就好像她进宫的那一天。
花了五年的时间,她才第一次参与了朝政。可惜,总共不过两件半,眨眼便已结束,短如一场春梦。
程丹若知道,哪怕是杨首辅,也花了三十多年,方有今时今日的地位。他在她这个年纪,指不定连朝会的边儿都没摸过呢。
但她仍然感受到了淡淡的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