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才注意到这个倭人的装束——头戴黑盔,正前焊有弯月状的铁片,好似虫蚁的触角。面戴铁质护脸,独露出赤红的双目,身上则是布线串起铁片的轻甲。
与那些身穿草鞋、短裤的浪人相比,眼前这个倭人似乎有些身份。
燕承诏用长刺枪挑去了倭人的头盔、护脸,不知是没收住力还是故意,枪头刺落了一层厚厚的胭脂粉末,在倭人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没了头盔的倭人露出“月代头”——头顶剃发而椎髻向后,更显凶相。
倭人发疯似地挣扎,想要挣脱,与燕承诏搏命。
燕承诏没再给他眼神,只是风轻云淡道:“押回去,好生看守着,别叫他轻易死了。”
“是。”
整艘船逐一搜索之后,又找出了几个活口,更多的是自尽者。
燕承诏想起裴少淮所言——“如此训练有素的船队,当真只是倭国流浪的浪人、武士?”若真是为了活命出海的浪人,又岂会如此果决自裁?
另一边,嘉禾卫其余将士守在岸上,仔细盯着海面,严防有倭寇幸存游上岸。
活者不多见,倒见许多“浮鱼”。
不多时,几艘大船从北面沿着双安湾海岸,不急不缓驶来,一眼望去便知是福船,而且是官造的福船。
包班头走过来,在裴少淮身后低声道:“大人,看着像是泉州镇海卫的船。”提醒裴少淮提防着些。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收拾残局的时候过来,显然不安好心。
裴少淮应道:“本官省得了。”
心里暗想,你们在北边看了一场好戏,等到风平浪静才过来,真是好算计戏园子还要掏些茶水钱呢,这么一场大战,总该付些看戏钱罢?
船只停靠岸边,一位四五十岁的官员下船,身穿绯色官服,身前是云雁补子。
正四品文官,是泉州府知府谢嘉。
谢知府能轻易风风光光驾着镇海卫的战船而来,这个细节也颇值得玩味。
一行人随后朝帐营这边走来,眼看距离越来越近,谢知府在酝酿神情,裴少淮在帐中也在酝酿神情。
不大一会儿,谢知府离帐营只有十余步,裴少淮还是迟迟不出帐“恭迎”。
谢知府神色一沉,又无可奈何,只能自己把步子放小放慢,身后一行人跟着他放缓步子。
直到只剩五六步的时候,裴少淮才撩起帐营,款步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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