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请人。
没几日便开始动工了。
裴少淮见到工地里有不少老者,五六十的年岁,穿着麻衣搬石夯土,浸湿了后背。
他们是主动前来做工的,为了那点不算多的酬金。
裴少淮走过去,几位老者停下锄子,用当地话向官老爷问好,敬而不怯。
三大族请老者做工,不是坏事,是好事。这个世道里,莫说五六十岁,便是七八十岁下地干活也不足为奇,不怕干活累,只怕无活可干,成了家中闲吃饭的。
不是谁都可如富贵人家一般颐养天年,奉行“干活是一辈子,不干活也是一辈子,能挣几个铜板算几个”的老百姓,才是世间常态。
便是这些景象,叫裴少淮小心翼翼不敢冒进。
他脑中确实有很多后世的奇思妙想,但不是什么都可以掏出来,不合时宜、未经论证的产物,不是造福一方,它首先摧毁的,将是最底层、最脆弱的老百姓。
“大人,赶在六月南风上岸前,眼前所见的这一片都能填平。”齐族长上前禀道,又问,“大人,是不是要引一条路通往城里?”
“可。”裴少淮点点头。
时至今日,但凡脑子灵光些的,都能瞧出些端倪来——这位裴知州是鼓励出海行商的。
朝廷派他来就任,似乎是别有意图的。
可偏偏裴少淮迟迟不颁开海圣旨,而是一点点地“走漏”风声,如蚁虫挠心,让整个闽东南的海商们不停去打听、揣摩,不敢轻易做出决断。
商贾谋利,从不会把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裴少淮目前作为“势弱”的一方,阵线拉得越长,对他越是有利。
京都家书传来,裴少淮展信。
少津在信中,满篇都写着一个“忧”字——朝中攻讦长兄的折子铺天盖地而来。
有人攻讦他执尚方剑南下,迟迟不干开海的正事,不务正业,辜负了天子圣眷、期望;有人攻讦他一个朝廷官员,上香祭拜异姓宗祠,数典忘祖,与当地乡绅结党连群、朋比作奸。
甚至有人抹黑凤尾峡一战,说裴少淮一个文臣抢着立战功,心思不纯。
不怕文臣慧、武臣勇,只怕文臣亦慧亦勇。
若说前边这些是小吵小闹,后边盖的这顶帽子,则不得不当心。
先是福建布政使上奏,言说闽东南海贼占岛称王,十分嚣张,民间有传王矗为“义王”、徐雾为“武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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