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榻上的少年咳了起来,黑而长的睫毛颤动。
他基本镇压了这具躯壳,只是白日阳光盛时会有些虚弱。但每当小姐在侧,就好多了。尤其是她所带花露,不知为何具有安抚魔魂的功效。
徐千屿一勺喂进去,勺子抽不出来,因少年忽而将勺子咬住,他如玉的额头渗出薄汗,徐千屿见状一惊:“师叔,你很痛么?”
谢妄真倒也没有全装。镇魂术的印咒,每隔七日发作一次,浑身上下如有无数尖刺钉入各个穴位。离开陆呦以后,他身上伤痛千百倍地放大,剧痛难忍。
但他只是眉心蹙了片刻,便又恢复神色,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魔要做人,本就不易,他于血与痛中浴生,早就习惯,这才是常态。
谢妄真双眸睁开,有些涣散,片刻,方才说了句不相干的话:“外面,花开了么?”
徐千屿一怔,想到无真师叔喜欢桃花。若花还开着,还能摘上一枝插进室内。但这时节,外面栽种的桃花早就凋谢了。
谢妄真听到身旁窸窸窣窣的响声。徐千屿掏出些木片,在桌上拼插成一个木制的袖珍版送风水车。
这自然不是她做的。是炼器课,她不愿意刻木头,无聊地趴在桌上。虞楚却手巧,在一旁对照图纸,细致地帮她做了好多小物件。她看这个送风水车和家里的那个相似,有些意思,便要了过来。
徐千屿起身出门:“你等一下。”
她再回来时,水车内盛水,再倒上些她用于敷脸的花瓣,放在桌上。一松手,水声轻响,小小的水车转动起来。谢妄未动,但感到一股浅浅香风吹拂在面颊。像被羽毛轻柔拂过,这感觉太细微,他屏住了呼吸。
“你能感觉到吗?”徐千屿调整一下水车的位置,叫它能吹到谢妄真脸上,“已经是夏天了,外面开的是茉莉。”
这水车只要使用法术,可以不用添水,一直转动。如此一来,仿佛身置庭院中,时刻能感受到夏天的风。
徐千屿:“下次我再帮你换别的花。”
谢妄真忽而道:“明日。”
“明日?”
“明日我,生辰。”少年睫毛颤抖。
其实明天并不是谢妄真的生辰,不过是那七日印咒发作之日。
那一日疼痛剧烈,他希望徐千屿在他身边,喂他一碗花露,同他说话,就如同现在这样,以便他熬过去。陆呦曾经给他庆祝生辰,使他知道生辰对于凡人来说,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