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抬起:“小心门槛。”
随后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她的手道,“你的手好冷,你很紧张吗?”
此时谢妄真不知道徐千屿在想什么,他拉着徐千屿的手,用内力一震,那东西龟缩徐千屿身体内,顽固不出,令他焦躁不安。
镇魂锁之下,魔王之力亦受到限制,倘若他贸然使用自己的力量,便会暴露行踪,故而他有些犹豫。
上车前,谢妄真停下来:“明棠,穿好披风。”
小姐竟意外地配合,连他虚抱住她披上披风都没有推开,令他心跳砰砰。他屈指在徐千屿身后颈虚抓一下,仍然没将那东西拽出来。
算了。谢妄真环顾四周,街上车水马龙,灯如星点洄游。人多眼杂,先将徐千屿带回去再说。
待要拉着她继续走,想到方才指尖触到她尚未完全干的头发,谢妄真心中一动,回头将披风的兜帽拉起,轻柔地帮她戴上。
兜帽宽大,覆下来直遮住赵明棠半张脸,只露出尖尖的下颌。
谢妄真手指一顿,瞳孔微缩,忽然想到了一个画面。
他变出大红的盖头,落下来,遮住少女一张强装镇定的面孔。
“无妨。”他牵住她冰凉的手,转过身笑道,“我很满意这个新娘。”
树梢上,无声立着一个约莫七八岁的苍白女童。
她身着绯色荷叶裙,腕戴古铜铃铛,周身黑气流转空中,盘绕成飘带的形状。腰上以丝线悬着三片纸人。现下那三片纸人似被人操纵起的皮影一般,来回摆动,竟似在相互私语。
高个驼背的男人摆一下:“是她把蛊婆放走的吗?”
窈窕的女人摆一下:“真羡慕,怎么不烧我。还偏是个魂魄不全的,恰好给蛊婆找了个好躯壳。”
纸人都是信手涂鸦,扁平苍白,眼珠不转,却在发声,很是诡异。
“她可是修士。”
“修士怎会有阴身?”
女童的一双眼没有眼白,是纯黑的,如铅水般毫无波澜。若细看,便能看见内里涌动细小的黑雾。
她缓缓转过头,看着扶着徐千屿上车的谢妄真,透过郭义皮囊,看清了少年本相。她短粗的手指陡然按住腰上纸人,纸人窸窸窣窣戛然而止,鸦雀无声。
“他是一百年,或两百年后,荡平妖域之人。”她战栗起来,将三个纸人摘下一抛,它们落地成了三个影,弓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