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官说不要顾及他颜面。但哪个当官的敢啊?那些李氏族人,稍微收敛了几个月,就又故态复萌。甚至变本加厉!”
燕焘也是无语。
他把自己代入李含章,发现不可能做得更好。
分家迁走,财产不要,还派人回来警告。如此种种,已尽本分。总不能亲自下令彻查自己的族人吧?
燕焘又问:“除了李阁老的亲兄弟和亲儿子,这李氏还有谁在做官?”
龚弥远说:“还有两个正经进士。一个是李阁老的族弟,一个是李阁老的族侄。他们都常年在外,并不怎么回乡。现在的‘楚州之虎’叫李孝俭,论辈分是李阁老的族侄,但岁数比李阁老年轻不了多少。此人一直在做文吏,能转品官也不转,赖在府衙不肯挪窝。”
“他若是转为品官,早就迁调异地了,哪还能留在楚州敛财?”燕焘对这种人非常厌恶,“能做官都不做,非要终身为吏,一点男儿志向都没有,除了鱼肉百姓他还能作甚?”
龚弥远说道:“从宝应到淮阴一线的运河,都是李孝俭的地盘。他虽不敢私设税卡,却经常让地痞流氓坐船拦截商旅。若有地方官或御史严查,他就给那些地痞通风报信。来不及报信的时候,也配合官府把人抓进去,然后再活动关系轻判,甚至是直接让官府放人。即便有人犯了命案被处斩,也跟他李孝俭无关。”
一个身为府衙高级吏员的帮会保护伞!
“青州涧那边有个张姓商贾,开染坊和布坊极为富裕,”龚弥远指着西南边说,“有一次因为偷逃税款被抓住把柄,正常处罚是补税再加罚金就完事。李孝俭硬是串联其他官吏,把张家给逼得贱卖家产。张家的染坊、布坊、田产,被李孝俭及其同伙吃得一干二净。这种事情,数不胜数,甚至很难抓到他的罪证。”
燕焘突然停止脚步。
龚弥远问:“不去拜会我那恩师吗?”
燕焘摇头说:“算了,不让老先生为难,且去附近的保长家里。”
历朝历代,保长、里长这些基层,并非看起来那样风光。尤其是乡下秩序没有彻底失控之前,他们属于“老鼠钻风箱——两头受气”。
官府逼着他们征办赋役,征不足税额就得自己贴钱,因此家破人亡者不在少数。
一旦税额过重,他们再怎么逼百姓也无用,那就是次次征税都大出血。
这种情况,往往发生在王朝的中期。
在王朝初期,一般赋税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