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
太康帝生出几分兴致。
“说说看。”
韩绍欲言又止,片刻之后,才叹息一声道。
“陛下比臣想像的,要苍老一些。”
这话出口,几次被太康帝阻止的李瑾,终于色变。
“冠军侯你好大的胆子!安敢谤君!”
原本心情还算不错的太康帝,也是渐渐阴沉了脸色。
身为一国帝君,最忌讳的便是言及这个‘老’字。
就如同那林间兽王。
一旦露出疲老之态,余下强壮的年轻野兽,便生出觊觎王座、取而代之的野心。
而且与这个‘老’字常伴的,则是‘死’。
太康帝目光直视韩绍,似要将韩绍里外看个通透,从而揣度他说这话的居心何在。
只是韩绍却仿佛没有觉察到一般,更没有理会李瑾的狺狺吠语,兀自道。
“陛下修为已臻人间绝巅,本该千秋万寿。”
“如今正值壮年,却是双鬓染白。”
“臣观之,心中唏嘘感怀的同时,亦才方知陛下肩负之天下,何其沉重!”
所谓欲扬先抑。
这拉扯之道,不但可以应用于男女之道。
拍马屁时,用出来也是得心应手。
韩绍说这话时,甚至恰到好处的露出一抹心痛之色。
看得太康帝一阵怔忪失神。
恍惚间,他仿佛有种寻常百姓幼子眼看老父背负辛劳日渐老迈,心中痛苦无奈的既视感。
这种感觉却是太康帝活了这么久从未感受过的。
至高无上,则孤家寡人。
于臣下如此,于子嗣亲眷同样也是如此。
他这一生,生子有九,包括姬瞾在内的帝姬也有不少。
却从未有人用这般口气,在自己面前说出这话。
也没有人看到过他坐在那个位置上的辛苦与疲惫。
此刻听到韩绍这话,太康帝心中忽然生出几分很是陌生的暖意。
他懂朕!
这个‘懂’,不是揣摩圣意的‘懂’。
而是一种太康帝从未感受过的亲近。
“你”
太康帝张了张口,却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此刻,他忽然有些后悔将这小子让与那辽东公孙为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