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质,连夜飞来跑去,又震又晃的早也疲累了,刚好借着薛闲消化龙骨的功夫小睡了一觉。
这次一口气收了三段碎骨,薛闲只觉得断骨处延伸出了好一截,而用以替代的骨中丝也相应缩短了几分,却更为强韧了,较之之前,应当能多撑些时候。
他从入定中脱身时,先是听闻了几声深山鸟鸣,悠远而婉转,调子脆生生的,让人神思清爽。只是那鸟鸣的尾音还未消,另一种熟悉的叹息声便响了起来。
薛闲挑眉睁开了眼,就见玄悯所养的那只黑鸟正绕着他在老树枝冠间打着转,嘴里还叼着个不大的包袱。
这鸟也不知是被如何养大的,性子野得很。它先前一路从簸箕山坳追到了山阳面的村子里,薛闲本以为它要黏上玄悯了,谁知在进方家院门前,它又兀自扇着翅膀跑了,可见并不喜欢被圈在那小小宅院里。
几人上路时,薛闲还在方宅四处扫了一眼,也没见它的影子,还以为它就此失踪了,谁知现在它又神不知鬼不觉地追了上来。
“你居然识路。”薛闲嘀咕了一句,一把薅住它,从它嘴里把那布包裹摘了下来,一边解着结,一边朝树下扫望了一眼,就见玄悯正在树下盘腿打着坐,听闻上头的动静,抬头扫了一眼。
薛闲在熹微透着亮的天光中,低头冲玄悯一笑,挑了下巴道:“早,你家成了精的鬼鸟做贼去了,给你偷了几块酥饼,接着——”
他说着,将拆开看了一眼的包裹囫囵扎了个结,轻轻巧巧地一松手。玄悯微微偏开头,接了个正着。
“下来。”玄悯皱眉拆着包裹,清清淡淡地说道。
薛闲下意识就要从树上翻身跃下了,结果就见那只黑鸟一脸含冤地先他落地,乖乖站在玄悯跟前,一副低头听训的模样。
薛闲:“……”
他又不尴不尬地缩回了脚,翻着白眼重新倚在了树上,曲着一条膝盖,另一条长腿垂落下来百无聊赖地晃荡着。
越过东边低矮一些的山头,他能看见远处天地之交处,晨光半露。
他又垂眼看了看树下头打坐的玄悯和老老实实的黑鸟,忽然生出一种“日子就这样过下去也不错”的想法。不过于喧闹,也不过分孤静,一切空缺之处都被填得恰到好处。
若是每日晨光乍现时,都是如眼下这般,过上百年应当也不会厌烦吧。
兴许是晨间清朗的空气格外容易将人胸口填满,以至于薛闲几乎生出了一种懒散的满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