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夜满头,日月袖手。
迢迢行迹熬灭了残灯冷星,人语殒没,风影喑声,一切都在消逝。
呼吸在喉间磋磨,孤竹跌撞着扶住抹不开的浓夜,耳目也渐渐渺茫。
她已经快不记自己在找寻什么,只知山穷水尽、天涯海角,不能停歇地找寻下去。
蹇极地喘息两次,孤竹复吞骨起身,踽踽而行。
无穷蛊茁壮时日,她的感知几乎坍圮殆尽,不循旦暮、不择西东。
她走在越来越寂灭的晦冥里,头破血流也浑然无觉。
再走下去,渐渐连走也感觉不到了。
只剩游丝般的呼吸,带着最后一角倔强隐现在溟涬的世界里。
终于,呼吸也熄透了。
似是蜉蝣梦破的刹那,极致的堙翳换来极致的盛绽,湖墓般的黑暗里蓦然宕开一片柳暗花明。
皓日砸下一片渥采,孤竹不自禁抬手掩目,却才惚惚然觉,自己似乎没有手,也没有目。
园林边,有少女临水而坐,独对水中倒影,目光铺成水面的沉寥。
流光剥落苔屑,点啄在衬婉饰娇的衣裙上,响起一阵涟漪。
——“你瞧,你快瞧,瞧瞧我今日与昨日有什么不同?”
“昨夜见那只色青如玉的蝈蝈,你抓到了?”
“哎——你说什么呀!是兰婆婆坊里新制的秋月裙!真是和你这粗枝大叶的女子谈什么打扮,你娘教你穿的这裙子都多久了,就没见你换过新鲜的样式,钗子也总是歪了不顾唉,我怎会有你这样不爱漂亮的姐妹?”
“去捉蝈蝈吗?”
“啊?——谁要去捉虫子!”
“你不喜欢?你昨天还说它好看。”
“没有哪个姑娘家会喜欢虫子!它只是远观好看,要是用手去抓噫!恶心死了!”——
香风吹来一袭喧笑,扰乱了水中的思绪。
“来呀!来一起扑蝴蝶!”
少女收拾着破碎的波纹,不欲睁耳。
纷纭的涟漪却交织成一道无可逃脱的幻影——少女触目即惊,连忙转头避让此景,忡忡的话音却萦回不去:
“唉我家姑娘啊,怎么越来越孤僻了真想看到她再像小时候那样和玩伴嬉闹的样子”
娘的愁苦在水面縠纹里泛滥,少女不敢再顾视一面,堪称仓皇地起身奔亡而去。
她一步一迟走进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