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开烟跃上更高二三节的羽叶,步近叶尖,将心眼之力盈注双目,向东眺望。
方才腾跃辗转之间,东面的荒诞曾向他披露过一角。
那是一片连绵的小荒山。
却并非土石之质——万开烟不禁瞳仁一紧——一块类似头颈与前肢的部位正在某一畔“山体”上不断晃动,仿佛是要极力挣脱这片埋骨之地。
再加深心眼之力细看去,毛皮与血肉、腑脏与骨骸、眼耳与口齿、头角与股尾种种历历,却寻不出一副正常的肉身!
大多数畸变成如此诡谲形貌的灵兽都已成了尸体,而且瞧情状,它们兴许不是在异变后立刻毙命,极像是经历了一场场残酷狠绝的厮杀,在疯狂的痛苦中死去,流落的肚肠将尸群捆束成堆,错位的四肢五官随处生长,在泼天血污的滋养中成为蛆虫虱蛭的巢穴。
万开烟心中震悚。震悚开了一片空无一念的白。
饶是他经历过了冰墓的阴试万恶窟,在亲眼目睹如出一状的情景重演在人间时,依然挡不住心底莫大的骇恐。
[不可食]
[不可求]
[不可破]
[不可速]
[]
俱谶。
一种难以言喻的森冷悄然自血髓中游走而过,万开烟忽然觉得,这人世已然向着自己最不愿见到的将来倾颓而去了。
“云絮喂食的灵兽,鱼跃成龙的百不存一,其余都异变得奇形怪状,且多神智不清、疯癫痴傻,便是想当作畜牲用也不伦不类,干脆弃置荒野,久而久之呐,就耸起了这一座座尸山。”
旁侧一对隐云宗弟子的言谈声接替了万开烟的惶茫。
“与云絮不同,这析骸晶的灵晔暗息,他们可以通过以蚜刃割开的花萼伤口的大小来控制明暗程度,如此摸索下去,优良异变的成功几率就大得多——连季少宗主都忍不住心动,带自家结契灵兽来‘开异’,这不,玩火自焚了吧?”
万开烟大抵明白了,以季无垠那好强喜厉的性子,想是恐阿棠蜕骨后仍是温吞柔弱,这才不顾奇险,将阿棠领来这于蕴黄宗而言犹在试验中的场地赌一次真正煊赫的“蜕骨”。
他返至二人身边,将所见所闻一腔诚切地向季无垠劝仁。
季无垠却不甚着意:“此法有何不可?物竞天择、优胜劣汰,本就是天道之旨,我宗不过是以灵晔暗息循道之方,捱不过异变的,自然也不够格成为顶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