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濮低头泡茶,“有句话叫,‘夫轻诺必寡信’,公子才情满腹,可知出处?”
“你不信我?”他问。
“信与不信有何不同,终有一日,万事皆空。”
墨汀风静静看着她,“桑濮,真心似火,你又何必这般隔岸观火。”
桑濮饮尽杯中茶,沉静了一会儿,看向他,“我带你去院里走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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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领着他在院子里慢慢走着,随手指着当中一处,“那曾是红绡的房间,我亲眼见到那个男人赌咒发誓说一定会娶她,她也坚信他会娶她,后来红绡大着肚子跳了井。而那个男人,我前几日还在院子里见他搂着金雀喝酒。”
她又指着另一处,“那是翠翘的房间,翠翘跟我一样是清倌,半年前被一个有钱的老爷赎身做了妾,大家都挺为她高兴的。不过上个月,又被那老爷给卖了回来,还染上了治不好的病。
又走了几步,进了一个小院,里面隐约传来断续痴傻的歌声,“那是黄鹂,清水芙蓉一样的姑娘,偶然遇到了一个读书人,两人爱得死去活来,她把全副家当都给了那个读书人让他去考功名。那人到真没让她失望,只可惜高中之后来这院里听曲寻欢台下人金榜题名,不认台上旧相识。”
她带他走出了院子,安静地看着墨汀风,“你说真心似火,我在这里长大,看尽了各种火焰余烬后的灰飞烟灭,却唯独不见真心。”
墨汀风急欲表白,“桑濮我跟他们不一样。”
桑濮抬头,亮亮的眼睛盯着他认真问,“怎么个不一样?”
然而墨汀风答不上来。
她笑了,“可我跟她们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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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汀风有一种很深的无力感,眼前的女子就像镜花水月,他越汲汲以求,越要从指尖遗漏。
桑濮施了一礼,“请回吧墨公子。我答应做礼祭的音司,并不需要你付出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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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微尘醒了,闭着的眼皮下眼珠微转。
不知何时,她已被从那万年润玉上挪到了一张软榻里,只觉身体轻松多了,胸腔里没有了火烧火燎的刺痛感,体温好像也恢复了正常,身上不再酸酸沉沉,不过她懒得睁开眼睛。
她还在回味方才的梦——以前也很多次做过这梦,不过那时自己在梦中并没有名字,而这次他唤她作桑濮。桑濮,这不正是墨汀风在望月楼敷衍束老板时随便给自己取的名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