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日本数量极多的伪反战题材作品,都在大篇幅刻画日本民众在战争时期受到的不公待遇,基本不涉及日本军方,或者战争的另一面。
大多数的战争文学回避了深刻的自省,而类似“笔部队”的作家甚至还对侵略战争大唱赞歌。
但这种夹带“私货”的写法,因为目的性太过明显,很容易被读者发现。
而有马赖义的缅甸的竖琴,就用了更加巧妙的写法,将伪反战和反战败两种思想结合在一起。
反战败的作品总在寻找一种反抗的对象,并将之表现为“被迫的抵抗”——我不是故意要发动侵略战争,而是被迫,错的不是我,而是这个世界。
这类作品表面上和反战题材作品一样,都在深度剖析战争,但在潜意识里却迎合了右翼倾向的战争意识。
右翼的核心是侵略、极端军国主义,反映到现实便是大量的暴力和死亡,这种极端思维必然会让普通人十分难受。
“我们看到的大部分所谓反战,你们会发现书里的战争对象往往是英美,背景也多以太平洋战场为中心,隔壁的角色时常被忽略。
那是因为在这些作家的文化心理中,隔壁虽是战胜国,但击败日本的却是美国,英美才是日本需要模仿和赶超的对象。
这也是一种潜移默化的反战败思维。
不去检讨侵略战争的问题,而是盲目的认为是对方过于强大,我们才会输,所以我们要奋起直追,以后别输。”
北川秀重新翻开那本文学界,干脆逐字逐句分析起缅甸的竖琴。
这篇恰恰就只提了太平洋战场,和他说的一样,里面充斥着对战争苦难的描述,却对发动侵略战争的日军只字不提。
“前两章只写了几名日本兵在战争时期遭遇的创伤,后面又着重写日军、英军和缅甸土著的‘军民鱼水情’。”
北川秀轻轻拍了拍桌子,
“你们感到不舒服的点就是,书中日军明明是加害者,却以受害者面目出现,还强行让加害者和受害者一家亲。”
他的分析鞭辟入里,很快就引来了不少手捧文学界的登山客过来旁听。
没有普通人会喜欢战争。
因为战争的受益者只有那些幕后的发动者,而受害者却不计其数。
有马赖义用高超的文字和笔力对读者灌输着右翼的思维,此时被北川秀抽丝剥茧出来,令众人顿感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