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边左右扫视,一边急急往护士站走,好像两只慌慌忙忙的甲虫,四只脚窸窸窣窣踩过地板,没入护士站挡板后头。
护士导诊站呈长方形,两侧出入口正对着彼此。麦明河总怕一抬头,对面出入口就会多出一张人脸;所以她神经质式地,过几秒就要扫一眼才安心。
在面向大厅的一侧,有三个护士工位,摆着电脑、工作椅、电话,和一些表格文件夹之类的杂物——如果不是刚才经历,她简直不敢相信,这儿不是真正的圣路易斯医院。
巢穴里怎么也有电话和电脑?这些东西都是谁拿进来的?
键盘上字母都磨白了,就跟真的有人常常用它打字一样;一小盆仙人掌,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灰扑扑地坐在桌子角落里。
她一时间几乎连目标都忘了,怀着一种电视观众初次看见拍摄基地般的奇妙心情,就连最寻常无趣的值班表、圆珠笔,仿佛也多了一层新鲜感,值得她多看几眼——可惜,却没看见任何能拿来当武器的东西。
麦明河刚伸出手,想听听电话里有没有拨号音,乔纳立即制止了她。
“别碰有联络性质的东西,”他以气声告诫道,“说不准会招来什么。”
他大概是被她上次一连按了四次呼叫铃给搞出阴影了,满脸都写着“你怎么不长教训”。
麦明河收回手,考虑了几秒钟。
“这儿什么也没有,”乔纳半蹲在工作台后,这样一来,从护士站外头就看不见里面有人了。他指指另一侧出入口,仍以气声说道:“我们走吧,别耽误了。”
“好。”
当乔纳猫着腰走至出入口前方时,他忽然停下来,回头看了一眼麦明河。“你光站着干什么?快走啊。”
麦明河拉出一张工作椅;四个滚轮骨碌碌的声音擦破安静空气,在她身前停下了。
她半弯着腰,双手压在工作椅的靠背上,看着对面那一张脸。
乔纳看起来绝不会超过三十岁,作为成年人的旅途,说是刚刚开始也不为过。他眼睛有点发红,嘴唇干燥,身上隐隐浮着一层热汗气——非常人类。
她不知道真相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她无法不难过。就像情景反射一样,她为一个如此年轻的孩子难受,也为那个一点点养大他的母亲而难受。
“你走吧,”麦明河哑声说,“我不跟你一起走了。”
乔纳皱起眉头,盯了她一眼,好像以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