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喜欢的风格舒朗辽阔。可这屋子里,大到床榻垂帐,小到托盘茶盏,无比不镶着金边,乍一看,华贵无双。细品,却因金用得太多,反倒有些艳俗。
不是崔思宜历来的风格。
“呵,”思宜把玩着一只鎏金高脚茶杯上浮雕的藤萝花图案,微微冷笑一声,“这怕是给那周贵妃准备的吧?”
她爱了十年的男人,大婚第一天,就要给她玩李代桃僵。
只可惜,崔家从不知道屈服为何物。
北疆战事一日不平,玄甲军一日在崔家手里,皇帝就一日不敢动她崔思宜。
至于宠不宠爱吗。鸿庆帝那样的狗男人,谁稀罕他的宠爱呢?
卸下大礼上的沉重凤冠,崔思宜只觉通身的力气也泄下了一半。没人知道,今日,她是在赌。
昨晚,崔家收到的崔成火家书,是她半个时辰前,才匆匆写完。
也是这一封家书,哄住了奶奶和娘,叫她们坚信崔成火还活着,镇北王一脉还不曾彻底断绝。
现在相信,看鸿庆帝的反应,她就知道,这招险棋,她赌对了。
只是,她哥哥若真的没死,现在人在何处?北疆军情是真的,只是没她刚才说的那般急迫,不过是朝国、沙国平日里的挑衅寇边而已,会不会酝酿成大战,现在崔思宜还不确定。
等鸿庆帝着人越过北疆藩国,亲自看到边境的景象,她的谎言便要被戳穿。
这一来一回,尚取七日到十日。
崔思宜得想法子,叫自己七日后,还能活在这世上。
太后是指望不上了,只能靠自己
从今日起,她可能今生永远不得再见爹娘、哥哥,一辈子都将埋没在这无宠无爱的深宫。
入夜。
崔思宜从恍惚中醒来。
玉荷侍立身边,面上表情欲言又止。
“怎么?”
“陛下携那周贵妃,去福康宫与太后一起看焰火了。”
光是这一句话,崔思宜就想得到,那三人该有多么其乐融融。
好啊,真好。
气倒她的父亲,谋害她的哥哥,胁迫她的母亲与祖母,让她骨肉分离。他们却在这儿享天伦之乐。
这就是皇权,至高无上的皇权。
崔思宜撑起身子。
玉荷满脸心痛,“娘娘,你今日累成这样,要不,还是歇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