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十几张门,拐过走廊,终于看到了出口。
门外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
风雨声和隆隆的雷声中夹杂着庄严的礼乐声,那些黄钟大吕仿佛是从岁月深处传来的,跨越了历史和现实的边界,一下接一下撞到他心脏上。
他忽然有些恐惧,不等他想清楚自己在怕什么,他已经冲到门外的风雨里。
无数摩天大厦把一座座宫观寺庙托举到云端,一个个庞大的身影坐卧其中。祂们坐跨白象、脚踏莲台、手持宝剑、腕戴骷髅几乎用尽了一切威严、超然的意象。
雷霆在祂们脚边躁动,如瀑的雨水循着祂们慈悲的俯瞰向下倾泻。
在城市底层的阴暗角落里,那个渺小的鬼影绝望地仰着头。
这绝不是二十年后。
他终于跌倒在地,真正击垮他的是四面八方挤压过来的孤独感。
一切都远去了,他的生活,他的使命,他的一切。
“苏格先生,如果您不回去,我们将考虑采取强制措施。现在,请”
“回哪啊?”
“啊?!”
啪一声,眼罩被掷到墙上,滚进污水里。
大雨迷了他的眼睛,流进鼻孔。
他剧烈咳嗽,痛苦地弯起腰。
雨水越来越冷,霓虹和声音逐渐远去。
风雨里传来隐约的呼唤声:
“苏格”
他以为是护士在说话,又听到那个声音说:
“苏格同志”
苏格睁大眼睛!
一道雷光闪过,天地亮如白昼。
墙角散落着各种垃圾,眼罩就落在这肮脏的角落里,垫在一张宗教宣传单上,蓝色的条形灯有条不紊地呼吸着。
疗养院里,两名护工带着镇静器赶向门外。
苏格剧烈咳嗽着,却手脚并用,拼命爬地过污水,捡起眼罩,一把戴上。
这动作耗尽了他最后一丝力气。
下一刻,他看到一道身影出现在风雨中,穿着军装,鬓角花白,橄榄枝的肩章上有三枚五角星。
这是个将军,他的肩背挡住了满天神佛,冷峻的眼神透出温和的意味。
“我们等你很久了,苏格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