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已经十分老练。
群青掀开羃篱,看得更清楚,也更讶异。她离开时,芳歇还是个瓷娃娃一般的孩子,短短一年,他却已经完全显出少年的清秀姿容了。
芳歇似有所感地抬起头,直直望见群青的脸,呼吸立刻乱了。
群青打手势让他继续写方。
她来医馆,一来是想看看芳歇,二来,是林瑜嘉要的大量的蓖麻油,从熟人这里拿取更放心。
芳歇的心明显乱了,时不时便要抬头朝她张望一眼,他眼里写满不安,好似担心一个不注意,她又会消失。
群青无奈,微弯唇角,下一刻,笑容凝固在脸上。
另一旁的队伍中,有人随着芳歇的举动扭头看向她。
这人身着白布衣衫,但因身姿挺拔,将这薄而透光的衣衫穿出几分闲雅之气。随意转身时,衣衫贴住劲瘦的腰背,翘起的两袖轻盈如翼,高束的腰带上,匕首香囊碰在一处。
群青目光一转,对上那张神仙公子一般的脸。那双眼很黑,眼尾微挑,如夜中燃火般,绚丽至极。
她看见陆华亭了。
他也看见她了。
一瞬间,群青的心跳停住,背脊渗出一层细密冷汗,整个人紧绷到极致,是对前世的生死宿敌本能的反应。
但是——他看见又如何,这一世,他根本没见过她,他们也没机会再为敌。
群青的心绪如潮落,没有回避,隔着来往人影,直直地与他对视。
陆华亭的目光自然地掠过她的脸,转回头,和身边人谈着什么。
群青放下羃篱,一刻也呆不下去了,顺着人群游出了内殿。
医馆内喧哗如旧,人语声,呼痛声,捣药声密密地交织在一起,像一张网。
“长史,你在看什么?”狷素觉察到陆华亭的紧绷,右手放在了腰后的刀鞘上。
陆华亭整理着衣袖,口中却道:“盯好后面那个戴羃篱的娘子。”
“哪有戴羃篱的娘子啊?”
陆华亭回头,草垫上果然没了群青的影子,放眼整个医馆,半晌,唇边溢出一丝冷笑。
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