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燚在养老院陪了他爸一晚。
第二天一大早,俩人差不多时间醒来。
任燚睁开眼睛,就见任向荣坐在床上,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你什么时候来的?”
“昨晚上,你早早就睡了,我就没叫你。”任燚打了个哈欠,冲他爸微笑,因为他爸恢复正常而感到欣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见他爸就像赌博一样,有时候是正常的父亲,有时候是病人。
可任向荣脸上却没有往常见到他的喜悦,淡淡地说:“那你就回去嘛,这里睡着多难受,床那么小。”
“没事儿,我正好感受一下这里休息的环境怎么样。”
“环境?环境自然是比不上私立医院的。”
任燚怔了一下:“那是。”
“白天花园里总有人吹拉弹唱,挺难听的,楼上有个精神分裂的老头,偶尔半夜会叫,瘆人,一个护工照顾好几个老人,每次洗澡水都不够热,饭菜太淡了,时间长了全吃腻了。”任向荣一口气说完,“除此之外,都挺好的。”
任燚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他爸从来没有跟他抱怨过这里不好,应该说,他爸几乎不抱怨任何事,从来都是以不给子女添麻烦为第一原则,他并非不能接受他爸挑剔,只是这口吻,隐隐是有事儿。
任向荣看着任燚,目光里有苛责:“这里当然是比不上私立医院的,可也不差,我住着安心,咱们本来也不是大富大贵的出身,没那么多娇贵的毛病,你让我住一天一千多的特护病房,吃一瓶上万的进口药,你也不怕我消受不起?”
任燚顿时脸色煞白。
他一直害怕他爸知道私立医院的事,以及这件事对自己的负面影响,因为他爸一定会很生气。
结果还是没瞒住。
“爸,你听我解释。”
“你想解释什么?你跟我说是用的医保,个人花不了多少钱,结果大部分钱医保根本覆盖不了,你自己出得起这个钱?”
任燚艰涩地说:“他们有给老兵的公益医疗名额。”
“那还不是因为宫应弦,不然我大街上能捡来这个名额吗?”
“爸,你怎么知道的。”
“这里有人偷偷议论,被我听到了。”任向荣怒道,“你打算瞒我多久?这么大的事情,性质差点变成受贿,你都不跟我说,哪怕被处分了都不跟我说?!”
任燚低声道:“我是不想让你担心,而且,现在事情也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