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回车上,任燚带了车门就要走,甚至忘了还有曲扬波这个人,直到曲扬波拍击车窗,他才仿佛从梦里惊醒一般,猛地踩住刹车,隔着车窗,呆呆地看着曲扬波,一双英锐眼眸,此时布满了慌乱和恐惧。
曲扬波拽开车门,命令道:“下车,我开。”
“我”
“下来!”曲扬波不由分说地把任燚拽了下来,“你现在这个状态能开车吗。”
任燚被拽得趔趄两步,一片混乱的大脑总算找回一丝清明。
他从前一直对自己应对危机时的冷静果断颇有自信,他是受过严苛训练的,无论怎样凶险的事故,他允许自己有恐惧有担忧,但同时也能从容面对。如今才明白,关心则乱。
他绕到副驾驶,上了车,浓长的睫毛不安地抖动着。
曲扬波发动了车,并伸手重重拍了拍任燚的胸口:“你先打电话,我会用最快的速度赶到那里,陈队应该跟老队长在一起,不会有事的。”
任燚捏着手机,拨通了任向荣的电话,没人接,又拨陈晓飞的电话,依旧没人接,他心里一沉,脸色煞白:“扬波,你有许阿姨电话吗?”
“有。”曲扬波翻出自己的手机,拨了过去,电话很快通了,只听他说,“许姨,您跟陈队他们去吃饭了吗?什么?嗯我、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曲扬波的脸色也很难看:“她没去。”
“什么?”
“她说陈队长只说今天有饭局,没跟她说去哪里。”
任燚倒吸一口气:“陈队长那天分明说,要带她一起去看我爸的,为什么临时改主意了?现在他们都不接电话,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陈晓飞四点就到了,现在单独和他爸在一起,结合警方对陈晓飞的怀疑,他岂能不多想,他心急如焚。
曲扬波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层,但他没有参与当年案件的调查,不知道陈晓飞有多大的嫌疑,他安慰道:“你不要过于紧张,不接电话未必就有事,飞澜不也好好的,现在不堵车了,咱们很快就能到。”
任燚像个机械木偶一样僵硬地点着头,仿佛只要他这样不断地给出肯定的反应,曲扬波说的就会成真。
汽车一路疾行。
暮色从天际降落,豆大的残阳猩红如血,正在地平线处挣扎着释放最后的光热,视线所及之处,无不是它的夕晖,可哪怕是这样辉耀天空的能量,也不过短短几分钟,就在他们的注视下,无法抗拒地归于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