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褥,只垫了两层粗麻制的地毯又铺了一层皮毛,摆了张案几。岁绒给拿来了凭几。
她知道这个榻,并不是用来睡卧的,只是王室无论在哪儿都想比别人的位置高一点儿,她膝下这个榻,就是来衬托她这个氏的那点儿高贵的。南河一般都在这点儿高度的下头,虽然好多回辛翳拽她坐上来,她也在这个高度上与辛翳说过好多话,但她还从来没有一个人坐在高处,看着别人走下来,在她眼皮子底下行礼。
南河靠着那凭几。她平日里不用这玩意儿,用多了人懒。
但辛翳恨不得长在凭几上,没骨头似的摊着,两条长腿也不跪,横在桌案底下。他总能给自己找到最舒服最不用劲儿的姿势。
南河这会儿,看着别人在下头礼节周正的,忽然也有一种学辛翳摊上一摊冲动。
别人在下头跟孙子似的,自己在上头骄奢淫逸的跟大爷似的,确实有种爽感。
不行,不能这么想。
这不就是说她自己以前是孙子么。
不过——
她这都当代班太子了,还算什么帝师系统?
舒这丫头,能不能快点冒出来,她是个当人民教师的,真不一定能干得了当太子、当国君的活计啊。
她走着神,下头的郤伯阕清了清嗓子。
一群老族主,带着各自氏族内年轻一辈的小子,在下头,各自交换眼神,神色也不太好。
刚刚他们都听见了,宫之茕进来的时候,喊太子舒为“君”。君这个字儿实在微妙,要是跟在姓和封邑后头叫,不过是个敬称尊称罢了,但单一个君字,是不太常用的对王的称呼。
不过后来用大君多了,但一个君字就不常用了。
宫之茕用这个字来称呼太子,就显得异常微妙了。晋王是“大君”,即将继任的太子是“君”又如何。
太子抬起眼来,望着下头跪坐一片的众人,忽然喃喃道:“交交黄鸟,止于棘……”
其中几个族主抬起头来,望向她,神色微动。
南河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陡然想到《黄鸟》中的诗句。就像是自己脑子乱了半天,这会儿才反应过来晋王的死,这会儿才心底涌出一点恨或不值来。
她忽然觉得,天下悼念人的诗句,没有比这首恻怆悲号的哀辞之祖更适合淳任余了。
“临其穴,惴惴其栗。彼苍者天,歼我良人。如可赎兮,人百其身!”
众人悼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