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与对待舒的宠溺态度却完全不同。
后来渐渐成了恨和不甘。所有的人都在讨论舒以后继位的事情,他却想的是,自己差了什么,自己凭什么就要被这样对待,就要离那个王位如此遥远。
为什么这样艰难的晋国,却要那个傻兮兮什么都不知道的舒继位。
这种恨,慢慢发酵成势在必得的野心。
他从盼着被淳任余肯定,被他夸赞,到盼着他死。
白矢回头,忽然都觉得这一路走在云里似的。
现在想想,有些好笑了。他算什么东西。淳氏这一家三口,是不知道哪儿来的慈悲心肠养他一个野种,给他穿衣,教他礼仪,让他出面以晋国名义平定四方,甚至连军中的权力都交给他一些。
明明是同样的事情,变个身份意义却决然不同了。
若是父子,那他就是不平的愤怨、不甘的期盼。
但若是陌生人,甚至是罪孽的证据,那这就变成了宽容的施舍,温情的包容……甚至他能想到多少个夜,魏妘与淳任余商量他的去留,多少次魏妘据理力争要留下他。淳任余那样曾经铁血的君王多少次压抑下怒意,欣赏与羞辱在心中翻涌,最终给他一个温和的不会吓到他的眼神。
那些对他的夸赞,若是调换位置,以白矢的心性,这辈子也不可能说出口。
而他,割下了淳任余的脑袋。多么可笑,淳任余一言不发,任凭白矢狂笑怒吼,也在终途选择了对他沉默,好似内心认罪,认这二十余年他这个“父亲”的天真。而魏妘,见他的片刻就已经明白他要做什么,第一声喊出的竟是“大儿”。
白矢坐在山上的大石上,觉得自己不该逃了,他要的东西不属于他,也再不可能让他拥有。
他最早想要渴求的所谓“善待”,明明早就已经得到了,却不自知。
历史就在这一个白天推进着。
历史这玩意儿向来是宏大叙事的重灾区,史书上寥寥几句“公子夺权不成”“太子舒即立”,在千军万马、腥风血雨的布景里也不起眼。这布景的戏里,宣扬的是大而满,是历史洪流,是权力残忍,是不得不为之,他的那点儿不受宠而诞生的不甘,渐渐异化变形的渴望……还有魏妘那母性的疼爱与柔软,淳任余的犹豫与挣扎,全都潦草盖去,甚至不值一提,不配一提。
可在这个片刻,史家写不出的事,他心里都有。
但或许是自己爬的太高了,那些近卫搜了山,却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