件沾血绸衫藏到柜子深处。
竹轮椅滚到天井中,从这里正能看见城隍庙大殿的檐翘和殿后宝塔,大殿烧塌了半边,水平的檐翘烧到倾斜。
檐兽顺着斜坡滚进火堆,灰瓦刹时倾倒,“哗啦啦”响成一片。
白准一声不出,就这么望着城隍庙塌,一直到视线中再也看不见檐翘,再也看不见塔尖。
这火入夜还未熄灭,冲天火光照得黑夜如同白昼。
天井中落了一层白灰,下雪似的,只是带着烟火的呛人味。
城隍出巡,回来连存身之所都没有了。
将至夜半时分,霍震烨才赶回来,他脸上沾着黑灰,外套不知脱在哪里,背心衬衣全都熏黑了,头发上一拍,掉了一地的浮灰。
他也不拿杯子,就着茶缸往嘴里灌水,一气喝掉半壶,这才放下青花茶壶:“火势控制住了。”
把租界里的消防水龙车也借过来了,这么大的现场,就怕还有余烬复燃。
但庙也烧得差不多了,火借风势,周边民居一连烧了十几间。馀庆里也被火势波及,近庙的那一边,屋墙全被熏黑了。
政府派人来安抚居民,调查火灾原因,据说是因为庙祝看管不严,大殿廊中堆放的锡箔元宝沾了火星这才烧了起来。
那些锡箔都是民众送去的,源源不断,想在三巡这一天,烧给冥司,赈济百鬼。
庙祝被抓了起来,他不肯认是自己的过错,非说他看见有人溜进庙中放火,可消防员清理火场,并没有找到尸体。
要是真有人放火,这么大的火,这人一定被烧死了。
霍震烨一看何秘书也在内,不想跟他碰面,赶紧溜回来了。
霍震烨又绞毛巾洗脸擦手,还把熏得一股烟味的衣服脱下来,套上睡袍他这才问:“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
白准摇摇头:“没什么。”
“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我在外头呆这么久也不光是灭火去了。”霍震烨走到他面前,蹲身看他,“本地不能没有城隍庙,我已经牵了头,再把这庙修起来。”
白准倏地抬目,眼中讶色无从掩饰:“你要修庙?”
“是啊。”霍震烨觉得鼻子痒痒,掏出手帕擦拭,鼻子里也全是灰,他怕白准嫌弃,又打水洗脸。
“烧了就再盖,各界人士想捐钱的不在少数,虽然建庙确实要花很多钱,我慢慢募集,总能筹到。”
白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