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长廊中,走了许久,才看见一座殿宇。
红墙金瓦,比紫微宫的三清殿,还要更堂皇。
小小连州县府衙都不曾进去过,更别说这是么大的院子,她还以为是哪个富户的宅院,等往前几步,听见殿前传出兵甲声,这才恍然大悟。
这里是皇宫。
怪不得有这么气派的殿宇,只不知,殿中人是谁。
她心念一动,人就已经到了殿中,殿内人声寂寂,香烟袅袅,小小转过丝帘,就见个锦衣丽人跪在榻前。
小小平生都未曾见过这么美貌的女人,澹王妃端丽已极,却不似她妩媚入骨。
雪藕似的胳膊裹着绯红轻纱,一只手托着玉盏,一只手捏着个玉柄金勺,一勺一勺喂榻上的人饮蜜浆。
“吃了药可好些了么?”那丽人问道。
小小又往前两步,这才看清楚榻上的人,他头发半白,眼眉下垂,还没走近,就能闻到他身上传来的死气。
不论殿中点什么样的熏香都遮盖不住,这人活不了多久了。
小小倏地皱眉,这人头顶的命火与师兄一模一样,只是他的六毫光黯淡不明,似灯油烧到最后,底色泛黑,只余一星火色了。
“好受多了。”他连声音都是苍老的,手上的肌肤如树皮一般,身边花枝般的美人,更显得他似块老朽病木。
树皮似的手抚摸着美人面,美人泣道:“六郎莫急,仙长不是说了,他已经卜算到了,陛下的灵药就在附近,只要撑过这些日子,陛下的病就会全好了。”
那人笑了一声:“十五年了,他认真去找,早就找到了,不是说他无所不能卜么?怎么找一个人要找这么久。”
绯衣丽人珠泪垂落,她强笑道:“可洞道灵人也没有找到,也许……”也许那枚灵药已经消散天地间。
可这话她不能说。
小小见那丽人生得天姿国色,声音如黄莺出谷,可她头顶一片墨色,五蕴之气污秽不堪,命火再富贵,也已经趋不散黑云。
“也许什么?”六郞似乎脾气很不好,一把推开了丽人的手。
“也许是那盗药之人将灵药藏在秘处,仙长既然说找到了,六郎又何须担忧。”
六郎沉声不语,摆了摆手:“你走罢,他来了,让他进来。”
丽人面上惶惶,踌躇半日方才应了声是,她搁下玉碗,又扶着六郎躺下,叮嘱几句,转身走出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