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队人马越走越近,男人终于看清楚了,他一把捂住自己的口鼻,唯恐自己惊叫出声。
远处行军的不是人,是一列断头拖肠的鬼。
过阴兵了。
男人不敢吵醒小徒弟,更不敢惊动正在行军的阴兵,可睡在他身畔的小徒弟还是翻了个身,坐了起来。
“师父。”他口齿不清,小手揉着眼睛。
那列行军的阴兵中,有一个断头鬼缓缓转过身来,一阵风吹过,激起麦浪,它什么也没瞧见,又缓缓转了过去。
男人松了口气,轻轻拍打小徒弟的背,哄得他蜷在自己怀里,师徒二人就这么缩身在麦田里,等阴兵过去。
他不知何时睡了过去,再睁开眼睛,已经是白日。
男孩将他拍醒,男人眼皮还没睁,肚皮先响起来,一大一小此起彼伏,男人摸摸小徒弟的头:“走,咱们找吃的去。”
不能进城,总还有村落,到村子里讨一吃的。
他从麦田中站起,望向城镇,脸上笑意慢慢凝滞,桑城虽小也有千百口人,这四野茫茫,竟连一缕炊烟都没有。
男人背着竹篓,踏上进城的小道,一直走到城边,还一点声音都听不见。
城还在,但却空了。
守城兵丁和城中百姓一夜之间消失不见。
除了师徒二人之外,还有几个挑着菜来赶早市的农人,都站在城门口,卸了扁担,张大着嘴,相顾茫然。
有个见机快的,放下担子就往城中跑,管他城里有人还是有鬼,先抢了东西再说。
一个动了,余下个个跟着起了劫掠之心。
其中一个把两担菜倒个干净,寻常自家都舍不得碰的菜,一脚就被踩进了泥地里,破门闯入绸缎铺,把柜上摆着的红绸绿绸都塞进竹框中。
男孩不知何时已从竹篓中探出头来,他一双眼睛清朗璨然,盯着空荡荡的街道。
男人凝神看了许久,才看出有战车碾过的痕迹,整个镇子恰好在阴兵过道之处,若不是昨夜他们露宿城外,只怕再劫难逃。
男人叹息一声,上前拦住抢劫的农人:“这些东西拿不得。”
农人眼中贪欲大炽,一把推开男人的手,粗声道:“不是你的东西,干你的鸟事,你要尽管去拿就是了。”
说完恍悟,绸缎铺子无人,那钱庄也一样无人,转瞬又抛下这些绸缎,猛然跑去钱庄。
男人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