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昭是孤臣,并非佞臣。
想了想,皇帝又叮嘱了两句:“好男儿志在四方,男人三妻四妾也是常态,朕这边有小国进献来的几个美人,你可要去瞧上一瞧,若是有中意的,就带回去家去。”
这可是个好事儿,可梁昭却连连摆手:“臣受用不起、受用不起。”
皇帝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一副鲜活的模样,顿时来了兴致:“怎么,家里夫人不许?”
梁昭正色道:“臣已经许过夫人,此生仅她一人,皇上的美人,臣无福消受。”
皇帝笑道:“看不出梁爱卿倒是个痴情之人。”
梁昭脸不红心不跳的一拱手:“谢皇上赞誉。”
是不是赞誉,他心底没点数吗?
和他说了两句话,皇帝心情大好,挥手让他退下,并未再有赐美人给梁昭的意思。倒不是说被梁昭的痴情感动,而是觉得此人既然重诺重情,那必然是可用之人,比起冷酷无情的臣子要好得多。
更何况梁昭拎得清,知道什么事可以做什么事不能做,铁血男儿亦有似水柔情,这样的臣子,皇帝觉得自己无需担忧太多。
倒是长公主,他为了面子不能将之公布于众,只好选择赐毒酒一途,不过那女人多少年了也是一样疯狂跋扈,连自己的亲生女儿也能杀,就为了跟驸马吃醋。
本来皇帝是打算弄死大长公主后,连带驸马也一同赐死,谁让他是大长公主的丈夫呢?然而梁昭带来的消息却让皇帝改变了主意,驸马也不过是个可怜人。比起幼年遭遇虐待最终却君临天下的自己,驸马怕是余生都不好过了,活生生被瞒在鼓里二十载,换做是皇帝,怕是早就疯了。
也难怪驸马要出家。
梁昭出宫后没有回家,而是去了郊外的寺庙。他的父亲,如今已经不能称为驸马了,方丈给他取了新法号,叫做无怖。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无怖和尚见了他也很高兴,梁昭到现在都不知道父亲为何改变主意,没有寻死而是选择了出家,他自然不知道玲珑背着他去见过父亲,也不知道玲珑对其说了什么——只是无怖和尚见了梁昭,并没有不认他这个儿子,而是非常欣喜慈祥,恍惚间梁昭以为看见了年轻时的父亲。
没有戾气没有仇恨,腹有诗书,为人温和宽厚。
他走的时候无怖和尚叮嘱他:“好好过日子,好好待你的妻子。”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