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利的身形渐渐滞缓,血腥气越来越浓,地上一层狼尸,踩起来深一脚浅一脚,铁慈只觉得自己仿佛艰难地在血海中行走,四面都是黏腻的、腥臭的、像师傅说的那种黑色的沥青,缓慢而沉重地涌上来,渐渐捆绑住关节四肢,而呼吸越来越沉重,每一次呼吸都带来胸臆间火烧般的灼热……
她知道自己快要力竭了。
困在这方寸之地,施展不开,不得不和这些车轮战的狼近身肉搏,极其消耗体力。
如果能冲出去,这些狼奈何不了她,但是她一抬头,就能看见那些幽绿的光阴冷地亮着。
体内那股热流周转不灵,便逆行而下,遇上壅堵之处,激流拍岸。
她觉得心肺欲炸,猛地一个转身,手中刀拍碎了一只狼的下颌。
忽然咻地一声,头顶风声响,什么东西沉重地坠下来,她有点缓慢地一闪,那东西砰地一声砸倒了一只要扑倒她的狼,却没落地——坑底满满狼尸。
铁慈此刻脑子转得有点慢,一边机械地挥刀出招,一边下意识地茫然抬头,然后天地一黑,又是一只狼坠下。
包围圈出现缺口又被立即补上。
铁慈看出了火气,团团一旋,猛力挥刀,唰唰唰,三颗狼头飞上半空。
溅开的鲜血染红半弯月。
砰一声,仿佛体内也猛然一响,激流终于冲毁堤岸,巨浪排空——
铁慈眼前一花。
下一瞬她听见风声鸟鸣,后背下陷,落入一处似硬实软之地。
淡淡木叶香。
她抬头,看进一双比夜黑,比明月光辉,比星辰大海更静而深的眸子。
那眸子对她眨了眨,然后皱着眉,一脸嫌弃地把她远远地托出去,搁在树杈上。
然后笑道:“接下来,交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