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他,比入宫还难。这使得与他有关的物什,在黑市里总能卖到高价。
比如,他的手书。
公子的书法师从名家,且青出于蓝。他落款的手书,由于过于稀少而有价无市。
这简直浪费。
当然,我不会偷拿公子正经的墨宝去卖,名士有名士的格调,被人知晓卖字,那是要被耻笑的。不过也两全之法。市中有专门的字稿买卖,都是从各名家仆婢手中收来的练字废纸。虽无落款,但识货的人一看便知。寻常人与名家难得攀上关系,要得个真迹更是困难。所以不缺钱的人,可去买字稿回来,想研习的人可临摹,爱虚荣的人就挑品相好的裱一裱,聊以慰藉。
公子虽任性,但他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说他靠父母荫庇,徒有虚名。
所以,我告诉他,在我们乡里,像他这般年纪的子弟,早已能够自食其力,做活养家。
他不服气道:“我亦可自食其力。”
我反问说:“公子如何自食其力?”
公子想了想,语塞。
我见他陷入思索,循循善诱:“公子可知,在市中,公子一字多少钱?”
公子露出懵懂之色:“字?甚字?”
我笑笑,公子果然无知。
他听我说了字稿之事,恍然大悟。
他问:“如此,我的字可卖几钱?”
我说:“这我可不知,不过我听说,安康侯大公子的字稿,大字市价每字二百钱,小字每字五十钱,可谓绝无仅有。”
如我所料,公子露出鄙夷之色。
“霓生,”他说,“你也将我的字稿拿去卖。”
我大惊:“那如何使得?公子切莫与他人去比。”
“甚比不比。”公子道,“你不是说还有人买去做字帖?既是为了学问,乃大善。”
于是,我只好顺从地、尽职尽责地,将公子的字稿带出府去。市中做这路买卖的去处我早已打听好,价钱轻松杀到了一字五百钱。
我回去将禀告公子,公子露出得色。
“区区资财,不足道耳。”他一脸满不在乎。
就这样,公子默许了我卖字的行径。
只是他毕竟十指不曾沾泥,不知道积居奇的道理。
公子写过字的每张废纸都由我收着,所以每字五百钱这样的事,只在第一次发生过。以后我每次交易,价格从未低过每字千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