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已经是晌午。
老张将我唤醒,众人一起吃了些面饼,然后,继续上路。
我觉得坐在车厢里面着实无趣,索性到前面去,与老张坐在一起聊天。
老张仍如昨晚一般,东拉西扯滔滔不绝,而吕稷则仍然不发一语,若非转头看到他,我时常会忘了还有这么一个人。
我戴着一顶草笠,一边跟老张聊着天,一边望着四周的风光,心中满是许久未有的自在。
这是三年多来,我第一次往淮南的方向走,心境自是与当年坐在囚车里的时候全然不同。
“淮南甚好。”老张道,“我当年路过一次,曾在郡城中吃过一次淮南豆腐,那味道,啧啧……”
我笑道:“我知道何处最好吃,到了城中,我请你再吃一顿。”
老张笑道:“那敢情好。不过我听闻,这些年扬州一带水患频发,也不知好了不曾。”
我说:“淮南自古水患不少,不过倒是未听说道路断绝。”
老张叹口气,道:“有了水患,便又要有不少流民。”他“啧啧”摇了摇头,“也不知何时是头。”
我说:“朝廷每年都治水安民,也不知成效如何?”
“朝廷?”老张轻哼一声,道,“从前盛世之时,朝廷每年须得耗费巨力,抽调徭役疏通河道,水患勉强可治。后战乱数十年,无人治理,各处河道淤塞,则如痼疾暴发。如今的朝廷,拨下的钱粮连肥私都不够,所谓治水也不过说说罢了。”
“哦?”我看着他,“竟有此事?”
“这有甚稀奇。”老张道,“水利不兴,不仅水患,连旱灾亦频频,否则我当年如何成了孤家寡人?就连那日去荀府的诸多弟兄之中,亦有不少是因灾患流落,遇到先生才有了温饱。”
我心中一动,道:“原来如此,我看他们身强体壮,并不似流民。”
“那不过是现在的模样,当年若非先生四处施粥,好些人恐怕只剩了枯骨。”
施粥?
不想曹叔竟还做了这般善事,我正要再问,吕稷忽而道:“老张,低声些。”说罢,示意他看看不远处走过的行人。
老张即刻不再多说,对我笑笑:“女君,反正先生是好人,你知晓也就罢了。”
我朝吕稷看了一眼,目光正与他相对。
“这我自是知晓,曹叔一向如此。”我对老张笑了笑,亦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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