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底发寒。
程汀兰的至亲都不在了,如今有资格为她披麻戴孝,上香烧纸钱的人只剩下程郢和她的子女,以及头发花白的姜恒知。
然而今日只剩下姜驰一人,灵堂这种地方,若非血亲,常人都不愿久留,以免沾上晦气。
程汀兰的死因,对外都传是病重,但府里闹得那样大,当日的下人那样多,对姜月芙怨气已久的也不是没有,弑母的说法还是禁不住流传了开来。
当日小满也回了姜府,便也被冠上了一个丧门星的名头,说她是克死了生母,又克死了大夫人。
小满从没有见过如此沉寂的姜驰,就像是被拔光了爪牙,再抽打到遍体鳞伤的野兽,连背影都变得脆弱,好似不堪一击。
姜驰抬起脸,看着小满。
“你为什么还要来?”
小满从桌上拿了香箸,正要去点燃,却被姜驰一把夺过,他语气冷硬地说:“若非真心,何必还来惺惺作态。”
“姜驰,也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失去了母亲。”
姜驰将香箸拍得排在桌案上,泛红的眼眶蓄满了泪水,咬牙道:“陶姒如何与我母亲相比。
我就知道,你就是来讥讽的。
如今我也没了母亲,你心中必定在想是我活该,是不是?
你现在该高兴了吧?”
当初陶姒离去,他咒骂小满,撕毁她母亲的遗书,嘴里没有一句好话,如今轮到他了。
姜驰攥紧拳头,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强忍着不让自己露出狼狈脆弱来,一副只要她敢笑,就要打人的模样。
小满自然不会给自己找罪受,何况在人丧母之日嘲讽,属实没有道德。
姜驰缺德,她却不能和他一般。
人死如灯灭,生前种种,不过化为一缕轻烟倏尔消散,恩仇便也泯尽了。
“你不必如此,我今日来,只是为了祭拜姜夫人,没有与你计较从前的意思。”
本就是不好的事,她自己都能放下,为何姜驰还紧抓着不放,属实叫人想不透。
这香箸在明日起棺之前都不能熄灭,要有后辈不断地续香才行。
姜月芙精神失常,如今定是被关起来了,程郢受刺激后不知去向,只剩下一个姜驰,默默的在此燃香,已经一夜未能阖眼,还要再等到明日天亮方可休息,如今眼下也是一片疲惫的青黑色。
“姜驰,该续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