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一点吧,甜的。”
祝微星晕得难以视物,好一会儿才对焦到大婶关心的脸上。
只是满满的善意却被祝微星摇头拒绝了。
“不用,谢谢”
大概在病中,他嗓音轻细气若游丝,像还没变声期的小男孩,可从祝微星床头的病历卡看,他已经十九岁了。
大婶皱眉:“医生才说,你要多吃饭才能好起来,你这又没人来”她想说你这没人来看又没人照顾,靠自己一个人什么时候才能康复?但终究没多嘴。
这小孩受了那么重的伤,住了那么久的院,就算不是本地人,这些天父母亲戚也该坐火车长途赶到了,可现在鬼影也没见一个。瞧那瘦弱的可怜模样,没人陪床没有护工,家里得多狠的心。还有朋友同学什么的,也一个没见着,明明警察没少打电话帮着联系。
大婶有这疑惑,祝微星自己又怎会没有?
睁眼之前,他像是已入土百年,被深重漫长无边无际的黑暗缠裹埋葬,独自奔跑挣扎,终于艰难摆脱死亡捆缚,获得生命自由,然睁眼的世界于他依旧茫然虚无。
他努力回忆,回忆自己是谁,回忆过往生活,回忆事故缘由,回忆曾时点滴。却一无所获,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什么都不知道,他只要一思考,就会不由头脑发胀晕眩,一晕就看不清东西,一晕就想吐,作呕得夜不能寐、灵魂出窍。
祝微星不得不暂停思考。
带着仅知的一个名字,和无可傍依的现实陷入虚弱的浅眠。
祝微星的病床挨着窗,两周左右,他能摇起床看窗外的景色了。
这里是u市的中心医院,很好,很有名,大门口病人络绎不绝往复不止。父母关心,恋人着急,朋友安抚,一个人来医院的不多。尤其像祝微星这样,坐都坐不稳,那么那么久,还是只有一个人。
但祝微星似未注意,从看医院的人,到看医院的花。
他住六楼,楼下有大片绿植,这两天,很多工人顶着烈日在移栽新的花木,将一株株半人高的植物放进挖开的土里,埋上浇水。那植物已经开花,每一朵花苞都有拳头大小,倒悬着的像白色铃铛,缀在粗粗的根茎上,一株就有几十朵,聚拢着巨大惹眼,风一吹仿佛会叮铃铃作响,载成一排,有种清脆得能听见声音的美丽。
年轻的副主任来查房,微星问他:“这是什么花?”
他话很少,恢复意识以来没怎么开口,不是在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