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承认姜翼那套帮助自己加强理解曲子的歪理有用,但这一次的演奏的确比之前两遍都好上许多。流淌的音符婆娑盘旋,遇到空气里残留的暧昧湿意,仿佛在琴室里下出一场缠绵的雨,青涩又热烈,那是祝微星献给年轻恋人独一无二的《爱之梦》。
奏完一曲,祝微星满意。却故意没去看姜翼,只整理好东西,穿上衣服才对角落那人道:“走吧。”
却见姜翼仍蹲那儿盯着面前打开了的笛盒。
祝微星疑惑,上前看了眼,也愣了。
笛子通常被拆分为笛头笛身笛尾三截才摆放于盒中。此刻,那截笛身连接口却出现了很明显的弯曲,甚至断裂。
刚刚那一摔?
不,不至于。
盒内有柔软的绒布衬垫能预防大部分的外力撞击,就方才那冲击,不该让笛子遭受如此待遇。看笛身接口处的弯折弧度,显然是人为!
姜翼该是也看出来了,和祝微星交换了个眼神,表情渐沉。
“知道是谁吗?”他问。
祝微星上前,伸手轻轻摸了摸盒中破败的乐器,眼中显出浓重的心疼与惋惜,虽然它一点也不名贵,甚至早已斑驳破旧,却是祝微星两辈子以来的第一把管乐器,也曾经是失忆的祝微星一无所有的贫瘠世界里的全部。
祝微星摇头:“我不知道。”
他现在要练琴,吹笛的时间比之往日略有压缩,但祝微星仍习惯每天睡前都养护清理乐器。他记得昨天将它放入笛盒时明明还是好好的。
姜翼:“今天笛盒离过几次身?”
祝微星:“好几次。”
长笛加笛盒有四五公斤,祝微星要上课要兼职,不可能时时刻刻带在身边。早上他去汽修店送饼就将长笛留在了饼摊上,上大课则寄放在了琴房,去咖啡馆又存在了员工箱。这几个地方说危险却都有人看管或上了锁做保险,说安全又不能保证毫无空子可钻。且祝微星这一天遇见的人太多了,渔舟街、U艺、故人坊、咖啡馆、工作室……嫉妒他敌视他怀疑他的人都有,祝微星一时完美没头绪会是谁下的手。
向来自认谨慎的祝微星只能承认:“是我粗心了。”
看着面前人失落的眉眼,姜翼一言不发,眸中划过丝厉色。
祝微星反倒安慰他:“算了,早该换的,我其实早看好了另一把长笛,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就当给我自己提个醒,什么时候都不该放松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