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破庙又升起炊烟,他望望山坡下,抬脚朝那边走过去,这习惯是和徐薇学来的,她总是在初一十五的时候去洛城郊外的大同寺上两柱香,以前他还嗤之以鼻,现在却也变成一个虔诚的信徒。
因为在那里他能感受到内心的平静。
每当夜深人静时,睡不着的他总是想起那两个孩子,想象着两个娃娃叫爸爸的样子,小短腿和小胳膊那么细,在他身上爬来爬去,然后心里就一抽一抽的疼,像是被一把刀扎在心尖上慢慢旋转,鲜血滴滴答答地淌出来,冰凉的。
黑夜就像一只大手在挤压着他,让他透不过气,使劲把自己蜷成一团,想要缩到尘埃里去。
只有眼前慈悲肃穆,宝相庄严的神像能让他感受到一丝暖意,孙文点起一小把香烛,轻轻挥两下灭掉火苗,上前把它插到香炉里,看着袅袅青烟升起,飘到佛像之上。
“要一起吃吗?”
此时已近黄昏,庙里斋菜已经备好,一粥一菜,老和尚原本只做了自己的份,现在准备分出一半。
“谢谢。”
孙文没有拒绝,跟着他来到后院。
菜是大白菜,老和尚自己在山坡上种的,粥是小米粥,在山坡下买的——或者说半买半送。
附近村里人有信佛的,也有不信的,还有半信半疑的,偶尔要做什么事时,碰到老和尚总会送些馒头或者米面,嘱咐一句:师傅让佛祖保佑俺多卖些钱/让佛祖保佑俺孩子考个第一之类,算是个念想。
粥不多,两个人分一碗便更少了,孙文甚至可以两口把它喝干净,只是没有那样做,接过老和尚递来的冷馒头,用筷子一口菜,一口粥,慢慢嚼着。
在洛城时他也和徐薇一起到大同寺吃过素斋,不过那里的斋菜比这里好很多,素鸡素鸭,各种菜色甚至比起酒店也不逊色多少。
只是没有此刻的宁静。
日暮斜阳,两个人在破败的寺庙后院,坐小木凳上安静地吃着晚饭,风儿从门口吹进来,给夏日的黄昏带来一丝清凉。
将最后一口粥拨进嘴里,孙文起身到旁边洗干净自己的碗,看到桶里水已不多,又从井里打上来两桶水——现在村里都已经通上自来水,只有这里还剩这个老古董,且并不好用,偶尔还会没水,到那时就需要去很远的村子里去提水,用一个小小的独轮车推回来。
外面的世界日新月异,却没有影响到这偏远山沟沟里的小庙,一切都停留在几十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