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二十一年,春。
入春之后便日复一日地暖和了起来,扈阳城里阴霾散去,又恢复了往昔的热闹繁华、歌舞升平。六十里外的茕关,城墙上巡逻的卫兵却是一日比一日更多,肃杀气氛亦是一日比一日浓重。
三个月前茕关守军将苍戎国宫变的消息上呈朝廷,朝廷立即发文至苍戎,勒令他们给予解释,那杀了小汗王和摄政太后、篡夺了汗位的旁支王爷诚惶诚恐地上奏请罪,说小汗王根本不是老汗王的血脉,他是为正国本不得已才做下这样的事情,这种蹩脚的借口自然是糊弄人的,朝廷如今却根本腾不出手料理他们,最后也只是嘴上申斥几句便作罢了。苍戎国宫变之后表面上看起来再无别的动作,但探子送回来的消息都是他们私下兵马调动频繁,恐有异变,茕关这边只能加强守备,不敢掉以轻心。
总兵府上比从前还萧条了许多,贺怀翎不在,祝云璟镇日不出门,只待在自己的小院里,除了姜演偶尔会来与他禀报事情,不见任何外人。
好消息也是有的,两个月之前,有御史上奏弹劾兖州官员私自加征赋税,朝廷当即派了钦差去查,却意外在兖州几个县的仓库里发现了之前据说被夷人截走的那批粮饷,事情直指豫王祝云珣与他背后的贺家。满朝哗然,皇帝更是惊怒不已,下旨与齐王通敌案一并严查,唯有早已与贺家分了家、此刻还身处前线的贺怀翎与定远侯府被摘了出来。
昭阳帝对贺怀翎并非没有怀疑,只是眼下贺怀翎在外征战,不好将他算进去而已,但无论如何,祝云珣的好日子终于到头了。
这日深夜,祝云璟刚刚睡下,管事便急匆匆地过来禀报事情,他只得又披上外衫起了身,就听管事着急说道:“夫人,出事了!姜将军方才让人来报,那苍戎国出兵了,是冲着茕关来的,不出意外,明日就会到关口下!”
这段时日以来祝云璟一直心神不宁思虑颇多,如今预感成了真,他反而格外冷静,烛光映照中的脸上并无半点惧意和慌乱,他问道:“他们有多少人?”
“姜将军说少说有五六万。”
可茕关如今的守军只有两万人。
祝云璟微蹙起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管事踌躇着提醒他:“夫人,不如就按侯爷离开前吩咐的,您带小少爷先走吧,这里实在不安全。”
祝云璟没有接话,他的目光落在虚空的某一处,幽深的瞳仁里像是有什么深不见底的情绪滑过,停了片刻,呐呐道:“他今日来信,说再有最多一个月,便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