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娉,你别以为你干的那些个龌龊事,别人不知道!”潘贵太妃狠狠瞪着沈太后,“就算你儿子当上了皇帝,就算我潘家败落,你也别想清清白白!你身为太后却与阉竖互有首尾,我看你死后如何面对先帝,我看千百年后,史书上如何称呼你这位水性杨花、恬不知耻的太后!”
沈太后面不改色,袖中的手却握成了拳:“我看潘贵太妃是病了,都开始说胡话了,来人,把她送回去,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她再出来。”
潘贵太妃被拉走也仍然要喊要骂,她这一生可比沈娉快意多了!她要长长久久的活着,她要看着沈娉能落得个什么下场!
贴身宫女轻声道:“潘贵太妃口无遮拦,娘娘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千百年后,史书上会如何说我呢?”沈太后喃喃着,“即便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是不得已而为之,可后人会知道吗?后人能理解吗?甚至于……小碗现在觉得我是忍辱负重,然而等小碗长大成人,她听见风言风语时,又会不会恨我自甘下贱?”
“娘娘……”
假如先帝公正一些,假如娘家再聪明一些,假如潘家不要赶尽杀绝——以上哪怕任意一点成立,沈太后都不会举步维艰,她手上的牌太烂了,如果不答应司清和的要求,根本没有胜算,甚至连她和小碗的命都不一定保得住。
然而人总是贪心的,朝不保夕时,只想活下去;活了,却又开始渴望权势地位;等权势地位也到了手,便又操心生前身后名,贪,贪。
沈太后垂下眼眸:“你先下去吧,时刻注意着司清和那边的动静,若是他私下,与潘若兰有接触,第一时间向我禀报。”
“是。”
待到殿内只剩下自己,沈太后才轻轻放开手,惊觉掌心已被指甲划出了血痕。
她十六岁入宫,那时先帝便一心宠爱潘贵妃,她觉得自己只要安分守己,便能度过一生,可先帝不放过她,潘若兰不放过她,潘家更是不放过她。家中兄弟平庸,无力支撑门楣,要靠她一个小小女子入宫伺候皇帝,她要小心别人的算计,还要操心娘家,从不敢有片刻松懈。
十六七岁时什么都不懂,嫁了人便以夫为天,一心要当好皇帝的妻子,以为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没做过就是没做过,问心无愧便是问心无愧。
而现实狠狠给了她刻骨铭心的教训,最难消受帝王恩,最不能信的,亦是丈夫情迷时说出的誓言。
二十岁怀上小碗,几次三番险些没能让小碗平安降生,迄今竟也过去十一年,她终于熬死了先帝,熬倒了潘家,却又陷入另一重险境。为了娘家,她服药逼迫自己早产,谎称小碗是皇子,又这样撑了六年,眼看成功在即,她怎能让自己软弱?司清和是真心还是假意,她为何要去思索、迟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