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时候,屋子里四个老人正凑在一起围着炉子烤火,他们的炕也就是能睡,年久失修,再冷的天也烧不起来,所以当然也用不上煤炭,烧炉子用的是他们捡的柴火,烟特别大,可是天冷啊,没办法,滴水成冻,不烤火,就靠他们这单薄的衣服,老命早就顶不住咯!
突然听见有人敲门,几个人心里还咯噔一下,心说好不容易清净了几年,难不成又要开始受罪了?结果门一开,是同样衣衫单薄的一家三口。
听了谢隐所说后,身形瘦弱的陈姓老人义愤填膺,一巴掌拍在摇摇欲坠的木桌上,险些把断了一条腿拿石头垫着的桌子给拍碎了:“世上竟有此等不配为长辈之人!只有圣人才能做到见志不从,又敬不违,劳而不怨!普通人有普通人的活法!父不慈子不孝,那是天经地义的道理!”
边上另一位同样瘦弱的老人姓何,闻言,轻轻拽了陈老一下,暗示他不要再说了。
这些年他们过得这样难,多少次都是祸从口出?那些人为了引诱他们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抱打不平的事,他们是再不敢做了。
这一家三口再可怜,又与他们有什么关系?家破人亡的事儿,经历的还少么?
陈老被何老这么一拽,也想起这些年,顿时默然不语,其他两位老人则是叹了口气,摆摆手说:“隔壁那间屋子没人,你要是想住,你就去看看吧,门没上锁,进去就成。”
谢隐没有多做纠缠,带着宋知雪跟孩子过去了,临走还不忘把门带上。
屋里四个老人安静了会儿,坐不住了,想起宋知雪怀里那个小的可怜的孩子,大人再坏,稚子何辜?那一家三口手上就没拿多少东西,这天冷成这样,哪能行?
谢隐本来也没想让人帮忙,他只是礼貌性地过来打个招呼。
这个屋子虽然很多年没住人,但四位老人爱干净,并不脏乱,谢隐先把放在炕上的农具拿下来竖到墙上,屋子里也没个板凳,宋知雪只能抱着闺女站着,她也想帮忙收拾,被谢隐摁住了。
刚生完孩子她就下地了,谁还记得她曾是娇滴滴的城里姑娘?资本家的小姐?她现在吃得苦,比农村妇女都多,谢老二谢老三家媳妇生娃可都是坐足了一个月月子的,而且谢老太还忍痛给她们弄了红糖鸡蛋吃。
“梆梆”两声,是有人敲门,这破烂门板也不知顶不顶得住……
谢隐放下手里的活过去开门,迎面怀里被塞进一堆被褥,来送东西的是比较理智的何老,他怕其他三个老友过来刷的一下心软,语气冷硬:“不是想管你们,是看娃儿可怜。”
说着甩手就走,头也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