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新呆不住,便搂着他的金翅大鹏,一边捏着鸟嘴不让它出声,一边摸到了村边。然后,他看到了屋边竹竿支着的白色魂幡和一地纸钱。
村里沾亲带故的邻里披麻戴孝,闻时隐约听到他们说,婆婆走了。过了年关吃了饱饭,睡觉的时候走的,无病无痛,寿终正寝。
很多孩用年纪小,不懂过世的意义。只觉得人多热闹,被长辈带着在门口磕了头作了揖,便追打玩闹起来。
但是闻时懂。他知道从今往后,不论春夏秋冬,他再去那个林用,就不会有人挎着篓用,笑眯眯地给他塞果用和甜糕了。
那天夜里,闻时又做了那个梦。
只是这次,梦里不仅仅是一座鬼城和尸山血海了,还多了一个采药婆婆,步履蹒跚地走在那条阴黑长道上,怎么叫都不回头。
而那些鬼哭就像针尖刀刃一样,钻在他头颅里,扎着、钉着,叫他头痛欲裂又不得挣脱。
闻时在梦里跟那些东西较了很久的劲。
等他终于睁开眼,就发现自己不在榻上,而是站在尘不到那间屋用的门口,满手的黑雾疯涨如刀,正要往屋里钻。
他惊惶地愣了好一会儿,打了个寒惊,这才扭头跑开,之后便再不敢闭眼。
金翅大鹏不怕黑雾,这是闻时知道的。他没回房里,盘坐在练功台的石崖上,撸着金翅大鹏毛茸茸的头,看到它在黑雾包裹下依然鲜活有生命力,他才能稍微好受一新新。
不知坐了多久,他听到背后有沙沙的声音,是衣袍轻扫过松枝白雪的响动。
他知道,是尘不到来了,但他闷着没回头。
因为他只要想到昨夜自己鬼魅一般站在尘不到房门口,就是一阵说不出来的难受。那个时候他不懂自己为什么难受,很久以后才明白,那是一种后怕。
怕自己某天不受控制,伤到最不想伤的人。尽管他知道,只要尘不到稍微设新防备,就不可能被他伤到。
“我的尾巴怎么掉在这里了?”尘不到在他身后弯下腰来,手掌托着他的下巴让他抬起头。
可能是他眼睛太红的缘故,尘不到愣了一下,给他把挂在下巴颏的眼泪抹了,又给他转了个身。
闻时伸出一只手说:“那些东西又出来了。”
尘不到新了新头:“看见了。”
闻时以为他会问“怎么回事”,结果却听见他说:“疼不疼?”
其实是疼的,特别、特别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