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家,能省些茶水钱?”
然后,卜宁便在一片鸡飞狗跳的骂声中笑起来,再没提过其他。
闻时看着盘坐于阵中的周煦,忽然想再见一见曾经那位常患忧虑的师兄,想问他是不是早就看见了什么,料到了今时今日这一幕。
这个念头闪过的刹那,周煦脚边的灰烬被风扫过,落进了阴阳鱼的沟壑中。金光像水流一样,划过沟壑。仿佛有人提笔描摹着阴阳鱼的轮廓。
画到终点的时候,始终低垂头颅的周煦忽然动了一下。
他躬下身,用手掌揉了眼睛,像是沉睡了太多年倏然苏醒。
也许是画卷烧成灰烬后,他的身上笼了一层旧日的虚影,天青色长衫,长发用山间折的木枝挽了一个髻,尾端披散下来,因为弓身的缘故,墨一样铺在清瘦的肩背上,就连面容轮廓也有了改变。
跪趴在地的张岚和张雅临已经怔住了。
他们下意识叫了一声“小煦”,盘坐于阵中的人瞥眼朝声音来处看去。
他尚未完全清醒,也不适应洞口透进来的光。所以半眯着眸子,表情透着几分迷蒙和恍然。
可即便如此,也掩不住他本身的淡然和安静。
仅仅是一个眼神动作,气质便截然不同。
如果说之前他们还不愿意相信,觉得自家看着长大的少年,跟卜宁那样的阵法老祖天差地别,不可能牵扯上什么关系。现在也已经信了七八分。
毕竟,此时此刻的周煦,真的太不像周煦了。
他就像一个久避人世的山间客,睡了一场千年的觉,在这一瞬间大梦初醒。
真正让他从怔忪中抽离的,还是闻时和谢问。
周煦或者说卜宁抬眸朝闻时和谢问看了一眼,目光中的错愕一闪而过,更多的是慨然。
那一刻,他眼里承装了太多东西,以至于某个瞬间,甚至是潮湿的,含着洞外透进来的亮光。
他蹙着眉仰起头来,努力眨了几下眼睛,又很轻地笑了一下。
但那笑声听着像是叹息,一叹就是一千年。
他从地上站起来,在虚影的作用下,身量看着都高了一些。他面对着谢问,恭恭敬敬弯下腰来,作了一个长揖,叫了一声:“师父”
他的嗓音很哑,既有几分周煦的影子,又像是太久未曾开口,太多太多的话哽在喉咙底,不知从何说起。
他停顿着,想了很久,最后只感叹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