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饭局很文明,开了几瓶红酒,点到即止,毕竟演员远来是客,对外都还缀着一个艺术家的名头。
饭局结束之后,杨老师领着他们回酒店,路上顺道评讲今日的演出。不管完美不完美,在杨老师这儿只是瑕疵多与少的区别。
梁芙睡的是一个单间,她洗过澡躺在床上,在睡意涌上来之前,一个突如其来的荒唐想法突然间攫住她的神志。
她蓦地爬了起来,拿起手机查找路线。
小时候的梁芙,被家里公主一样地宠。
但凡她想要的,总有人捧了过来争先恐后地献给她。她学跳舞,天赋高,从小一路拿奖到手软,早早成了舞台的中心。除去一些微不足道的挫折,她的人生圆满如被上帝眷顾。
倘若她前面二十二年的人生独缺一味“求不得”,那么这两个月的怅然若失就是了。
不止一回想到傅聿城,四下无人的时候,睡意昏沉的时候。
他说,“梁芙,你不能比我更无辜。”
百多公里,开车三个小时。
冲动的念头一起,她便去借车,怕去晚了人就休息了,一刻也不愿多等。结果兴师动众的,惊扰了杨老师。在酒店的大堂里,杨老师训她如班主任训春游不听纪律的小孩儿。
“明晚还有一场演出,你借车准备跑哪儿去?”
“北京。”
“……”杨老师快给气笑,“你到北京去做什么?提前熟悉场子?”他们巡演的下一站是在北京。
梁芙梗着脖子不吭声,这神情杨老师很清楚,每回她不服气,决定一意孤行的时候,都这样。
僵持到最后,杨老师冷着脸道:“……明天下午三点回来报到,晚一分钟就自己打辞职报告吧。还有,从天津到北京你开车去?有没有一点生活常识?”
后来梁芙买了高铁票,三十分钟。
提前联系了在北京的朋友来接,抵达icc中文赛崇大队员下榻的酒店时,还没过零点。
学校舍得经费,订的酒店并不差。梁芙等在酒店大厅,十分钟,或许没那么长,她听见电梯“滴”的一声,似有预感,回过头去。
他穿一件普通的白色短袖t恤,短裤,夹脚拖鞋,一头乱毛,下巴也冒出胡茬。
大抵是她所见,他最没有形象的一次。
“傅聿城。”
她终于笑了,看着他,等着他朝自己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