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如撇了撇嘴,道:“就算那梦里的事不能全然作数,圣上也是坏人。下令杀严家的不正是圣上?父亲和母亲既然相信严家会落难,便该看清圣上。”
容氏闻言,面色微变,即刻唬了她一眼。
“不可胡言。”她说,“就算杀严家的是圣上,那也是他受小人蒙蔽,错杀了忠臣。就算梦里都是真的,只要你父亲远离小人,走上正道,圣上又怎会杀你父亲?切不可部分青红皂白,就冤枉了好人。再说了,说圣上的坏话可是要杀头的,你若不想那噩梦成真,日后便不可再这么说,知道么?”
漪如看着容氏认真的眼睛,终于败下阵来。
*
皇都乃天下首善,偌大地京城之中,皇城伫立在正北,高高的城墙,远远便可望见。
漪如坐在香车之上,透过纱窗,看着外面热闹的街市,恍如隔世。
上辈子,严氏倒台之后,她就在宝相庵里关着。在那些日子里,她只能望见四角的天空。外面所有的消息,都是那同情自己的老尼打听来的。漪如做得最多的事,就是坐在院子的墙根下,晒着太阳,一边捉身上的虱子,一边结合老尼说的话反思过往。
她还记得把虱子捏死时的感觉,用那长长的指甲掐着,微微使劲。
虱子就爆开,发出微不可闻的声音。
这是那处冷僻的小院里,她唯一能找到的让自己稍微开心的事。每一只虱子在手上死去,她就仿佛向一个人报了仇,生出些微微的畅快来。
也是因此,如果虱子捉得太勤,突然没有了,她还会十分失落。因为随之而来的,是漫长的空虚和伤心。
而如此往复许久之后,漪如也终于想明白了一些道理。
皇帝、皇后、王家、宋廷机等等那些人,自是可恶,但归根究底,让严家落到如此田地的,其实并非他们。
靠着皇家恩惠而来的平步青云,三代荣华,让严家的所有人都飘飘然。
严祺的罪状,每一条其实都不冤枉。是他的所作所为,给皇帝递了刀子。
——“你总这般盛气凌人,即便身在囹圄,也不知悔改。”
漪如的闺中好友温妘看着她落魄而不甘的模样,嘲讽的目光里带着怜悯:“你总以为一切皆理所当然。别人理所当然对你好,捧着你,事事让着你。你知道你最可恶之处是什么么?你将别人踩在脚下,挡了别人的路,却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那时,漪如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