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勉算是合伙。因为宝兰坊明面上还是孙勉在主事,没有人想到,其实这个容娘子才是真正的主人。而因得宝兰坊起死回生,大放异彩,扬州生意场上的人对孙勉刮目相看,他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听到赞美之词,可谓无限风光。宝兰坊之中,最无可替代的,其实是孙勉的手艺。漪如曾揣度,孙勉见得宝兰坊当下的势头,可会心有不甘,觉得他当初又卖产业又卖身,是吃了大亏?
但长久相处下来,漪如觉得自己是想多了。孙勉似乎十分乐于将经营之事交给别人,自己则只管着每日埋头做脂膏,心无旁骛。
“经营之事,这些日子,先生也已经熟悉。”漪如道,“先生是本地人,各家主顾比我还熟悉。如今宝兰坊的生意已经是站住了脚,先生只消照料好已有的生意,便不会出什么大岔子。若有不决之事,还有容公,先生找他商议便是。”
孙勉见得她如此说,颔首道:“如此,在下明白了。”
对于漪如离开,在容府之中,最为不愉快的人,大约要数容昉。
平日里,他有漪如帮忙照管生意,过得颇是轻松。什么时候想出门,他只消打个招呼,便可径直离开,而不必操心货栈里会出什么麻烦。
如今漪如要离开,容昉不但要自己管着货栈,还要连她的书斋和脂膏作坊一起操心,想想就感到辛劳。用林氏的话说,他这些年是被漪如惯坏了,吃惯了细面便再也咽不下糙米。
“你父亲多年不曾回京,如今突然回去,世故人情难免有些生疏之处。你能出力的地方,还是要多多帮着才是。”临行前,容昉对漪如道,意味深长,“至于那婚事,,你也须好好看一看,如你做生意一般,多方打探,看清楚了再做决断,知道么?”
听得这话,林氏念一声佛,瞪了他一眼。
“说得似防贼一般,能入文吉法眼的人,能差到哪里去。”说罢,她看向漪如,道,“终身大事,自是要仔细。不过你也不可存着那可有可无的心思,父母做事,总是为了你好,你切不可任性忤逆,知道么?”
漪如讪讪。
从这番话上可知,林氏果然是了解她的,把她的心思都点了出来。
“知道了。”她说。
林氏露出笑意:“去吧,莫耽搁了行程。”
漪如应下,转身和小娟一道,登上船去。
码头上人来人往,她扶着船边的阑干,看着容昉夫妇。
纵然在林氏看来,漪如回京去是一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