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很想要亲眼看一看那位张将军,不在乎他是高是矮,是黑是白,他们也说不清若是真见了,是要行什么样的礼,说什么样的话。
他们毕竟不是那些胸中有丘壑的巨商,不曾学过见过什么郑重的,优美的,有风度的礼节,自然也说不出什么感人至深,名垂青史的话。
大概和陆悬鱼营中写信向阿母要裤子的小兵一样文采罢了。
“我见造士穿的军中之衣,干净整齐,便知造士必与寻常士卒不同,因此想来问一问。”
赵六有点难为情地搓搓脸,“我确实不是并州人,不过倒也见过张将军几面。”
“真的?”女郎很惊喜地睁大眼睛,“造士当真见过张将军?他生得什么样?”
“虽然称不上貌若好女,”赵六说道,“但确实是个很英武的男子。”
女郎忽然一下就脸红了。
脸红个什么,要是小陆将军脸红一下,张将军大概才有反应。
赵六心里刚刚这么嘟囔了一句,又有客人来了。
锅旁多出来一个少年,和这姑娘相貌很有些相似,扯开嗓子喊了一声阿姊。
“张将军偶尔会与亲随出营,”赵六委婉地说道,“但他似乎很少会来市廛。”
女郎那双多情的大眼睛眨了眨,看起来就有些失望。
少年又喊了第二声。
“我也不是一定要见到他,”她慢慢地起身,“我只是想送张将军一些东西造士既能亲见那位将军,能不能替我”
她的话音忽然停了。
赵六紧张地咽了口口水。
这个话题走向似乎就很奇怪了。
他很不擅长接这种话,他甚至有种落荒而逃的冲动,连刚端上来,还飘着油花的炖肉也不想吃了。
只要一想想自己握着个香囊回营去寻张将军这太诡异了!
但这个姑娘并没有说出他觉得非常顺理成章的那个答案。
她已经从某些思绪中跳出来了,重新看向这位老兵时,她的目光自然又大方,嘴角也挂着轻轻的笑。
可是她的眼睛里闪着一点亮晶晶的东西,于是赵六一下子就明白了。
“能不能替我同张将军说,我很想请他吃一罐狗肉?”她说,“非我自作主张,若我阿耶阿母在天有灵,他们必也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