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吏是女人当然,当然,女吏也是很好的,但隔壁村那个身形壮硕,一看就是田间的老手,那肯定是精通那本农书的!咱们这,这小妇人总不可能懂田里男人做的活计啊?
在严寒来临时,他们缩在家里,围着炭火嘀嘀咕咕的话语是落不进陆廉耳朵里的,如果她听到,一定会批评他们一句没良心。
她的眉毛与睫毛都被冰冻住了,鼻子下面有两条清清的冰碴,她的脸被吹得发青,上面似乎布满了细微的裂纹。
但她的手还是很稳,砍刀挥下的时候又快又准,干净利落,不带半分多余的动作。
于是司马懿看看她,感觉心情很复杂。
一位主帅是不适合出现在荒林野地里的,非要出现,那也该是一群护卫前呼后拥,将她簇拥在马上,有人擎着旗,但旗帜比不过马儿一跑起来,她身披皮毛大氅在阳光下反射出的光。
皮毛光滑,裁剪精良,谁会想得到这位统帅出身寒微?谁看了她不会发自肺腑地仰慕她的威仪,并认为她就是这样的好出身呢?
她要是没有这样一件大氅,司马懿那里有啊!他可以进献自己主君一件的!
但她现在就是一身短褐,身先士卒地冲进山坡上的林中开始砍柴!看那个手法就知道,这姑娘一定是做惯了粗活的!不仅是穷苦出身,还得是穷苦人家里最厉害最皮实,上山砍柴下田耕种一把手的那一种!
司马懿心塞得不行,偏偏将军又瞥他一眼。
“将军何事?”
“没事,”她嘟囔了一句,“看你不干活,又偏跟着来,跟个橛子似的。”
司马懿更心塞了。
他看看周围,中军营的士兵们也挺心塞的。
这群人作战勇猛,又被选为亲兵,自然有点傲气,平时连更轻省的活都不乐意干,现在大冷天不仅要行军,行军过后还要跑出来砍柴,做这些粗活,就很离谱。
但将军在前,他们不敢说,只能跟着一起干。
“将军砍这许多柴有什么用?”
“寒冬腊月的,木柴没用吗?”
“有民夫樵采,不须将军亲至啊,”他说道,“营中一应事务完备,将军何忧?”
“你这么说,也不算错,”她停了柴刀,忽然叹了一口气,“你回头看看。”
她的身后是士兵,士兵身后又有许多身影。
有些高一点,有些矮一点,有些更矮点,走在这片山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