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别人将表情摆在脸上她也看不见的人,是怎么看清战场的呢?
陆悬鱼的注意力已经不在胜败上了。
冀州军在渐渐后退,他们是可以后退的,身后既有营寨,又有城墙,有拒马,有壕沟,他们还有更厉害的武器。
冬天的太阳总是步履匆匆,不肯等人的,她清晨将战书下过去,对面过午才有反应,到现在天色已经渐渐暗下去了。
对面是不愁光照问题的,营内和城墙上都有大量火把,但那些火把都是对面的。
当然这时候不存在高科技火光只照自己人不照别人,但青州军又不熟悉营内什么布置啊!
军营不仅外面有防御工事,里面也都是大营套小营,障碍重重啊!
有冀州军开始向营内跑去了。
先是士兵,然后是军官,跑的时候自然不会穿着几十斤的铁札甲跑,他们跑了几步,发现别人从他们身边超过去后,就会开始一件件表演丢盔弃甲了。
先丢盔,头盔不仅重,而且影响视线;
再丢武器,别人的武器都丢下了,自己的武器还带在身上也没有任何意义,他的任务是跑赢同袍,而不是当一个孤勇的逆行者;
接着是腰带,腰带上也许还有个铜带钩,那可能是家族长辈赐予的,可能和兄弟们的是同一款式,但现在顾不得了,青州兵已经要追上来了!追上来了!
最后是甲,腰带解了,甲就可以脱了,脱了甲,就能步履如飞,一鼓作气地冲进营地,他们就终于安全了!
后军已经开始躁动了。
士兵们也转过头,眼巴巴地看着她。
他们也是人,他们也有妻儿老小,也想赚点功劳,捡点战利品,吹了这大半天的冷风,到现在将军也没说动一动后军,让儿郎们去找一口肉吃,这就很让人心焦啊!
陆悬鱼忽然转过头去,看向了白马山。
白马山就在她的身后,山势平缓,被皑皑白雪所覆盖,在金乌西斜时,树林的影子也渐渐拉长,似乎变成了许多只干枯而细长的手,悄悄向她而来。
“天色已晚,”她忽然下令,“鸣金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