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了。
她生育了几个儿子,也是曹操现今妻妾中地位最高的,可以勉强称一句正室,但在她这些日子的噩梦里,始终浮现着另一个女人的脸。
那位夫人品行正直,待她虽不亲厚,但也从不为难她。那是这里真正的女主人,尽管没有自己的儿子,但另一位妾室死得很早,所生的孩子就被她视如己出,细心抚养长大。
那孩子生得俊秀,品行宽厚,又有才华韬略,是一等一的好儿郎,所有的弟弟都敬爱这位兄长,所有的长辈都觉得曹家的基业就该由他继承。
然后宛城一战,什么都变了。
卞夫人永远记得那一天,她记得丁夫人那张几乎发狂的脸。
“他为了你,连自己的马都献了出来!你竟然不救他!”她尖叫道,“你竟然不救他!”
她还记得夫君身上那件绛红暗纹曲裾被丁夫人死死揪住,用力向外拽,像是要将他的心肝拽出来看一看!
“他已死了!”夫君的声音很低,又很清晰,“我如何去救!”
“你休瞒我!张绣不是遣使——”
“啪!”
丁夫人捂着脸,趴在地上,像一只受了伤的母兽般发出低沉又绝望的哭声。
而她的夫君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他脸上的神情很克制,像是一个不屑与歇斯底里的妻子纠缠的丈夫,匆匆地离开了。
躲在壁衣后屏息凝神的卞夫人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被他察觉到。
但她莫名觉得,就算他察觉了,也不会有一句话,一件事会有所改变。
那颗心终究是没有被揪出来看一看,看看它是不是金石一般坚硬又冰冷。
卞夫人就那样怔怔地坐在那里,直到其他妾室从冰冷而没有灯火的后帐转回来,继续围在她身边闲聊缝补,她也终于拿起了夫君的长袍。
她的耳畔仍有丁夫人那一日的哭声。
她的内心仍有自己的哭声。
有曹老板的使者来了,吓煞一干人等。
来的还是个老熟人,见面就笑眯眯地行礼,陆悬鱼见了一般使者通常笨嘴拙舌,说不出什么话来,唯独见了这位相貌颇清秀,笑容也很讨喜的青年文士,硬是脑子都不用转就应酬起来。
“竟然是郭奉孝!”她惊呼了一声,“你还没死!”
郭嘉脸上一点讶异都没有,他的笑容甚至更灿烂了,“嘉自离将军后,时时记挂将军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