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战争只有拉锯战阶段特别漫长。
对于那些等在家中的老弱妇孺,又或者是等在城外的文士而言,这段时间可谓度日如年。
但当胜负已分后,时间就变得飞快了。
败方固然要恨爹娘只给了两条腿,要撒丫子四散逃跑,胜利方也得宜将剩勇追穷寇,为自己捞些军功啊!
尤其这场邺城保卫战与正常战争不同,世家都憋了一口气,见曹军溃败,自然得抖擞精神地冲杀一番,多砍几颗人头,多抓几个俘虏,多捡几面旗帜。
门前柱子上刻的是什么!刻的就是这东西!
他们忘记自己曾经的犹豫与畏惧,忘记了曾经的羞辱和难堪,一个个都意气风发地高声叫嚷着:
——将家中的骏马都牵出来!
——城中这百十个奴仆有什么用!将庄上的苍头都点起来!
——今日若不能亲取曹贼首级,不做人了!
邺城四面的城门渐渐开了。
郎君们骑着一匹匹膘肥体壮的骏马,高举着佩剑冲了出去。
尽管太阳已经渐渐升起,空中仍有细雪飘零,这样昏暗的天色里找人是不太容易的。
但世家子们有充足的耐心与信心,他们的目光笔直向前,根本不分给两旁涌进城的士庶一眼,甚至连他们身后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奴仆们也吝于分一个眼神。
大冬天的,那些健仆们硬是跑出了一身汗,甚至有人因为流汗太多,很快就摔倒在路边,只能眼巴巴看着昨天夜里嚷嚷吃咸了的人继续跟着主君建功立业去。
他们谁也没有关注身边有个脚步匆匆,逆行进城的文士,即使那人被他们撞得东倒西歪,轻飘飘地像是随时也要倒在路上,毕竟那个人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而冀州人今天实在是太忙了。
当他站在戒备森严的袁府门口时,士兵们惊诧地看着这个面色青白,衣袍下摆全被泥泞裹住的青年文士,不明白他的气色那样颓丧,为何竟能坚持着一路徒步走来这里。
“我知道曹操的下落,”文士声音坚定地说,“请允许我面见三公子。”
袁尚站在廊下,居高临下地注视着这个人,嘴角轻轻地浮起一丝鄙薄。
这不能怪他,因为任何人见了这一幕,都会觉得两人是云泥之别。
袁尚着戎装,铠甲上的每片甲片都明光如镜,腰甲上的兽头狰狞威武,双目用宝石镶嵌,周身缀以金丝,即使是这样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