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
“为将者岂可全不避谶纬之事?子经将军督前军,前军营啸,入帐议事,主公便感身体不适——”
袁绍的呼吸一滞。
那人剩下的话虽然噎在喉咙里,到底有人悄悄说出口了:
“莫不是冲撞了?”
袁绍的眼睛向后望了望。
都是可以入帐议事的人,牵招在最末尾处,额头贴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
那些温暖又感动的余温已经完全消散了。
“你们都下去吧。”袁本初疲惫地说道,“留友若在帐中便是。”
那一双双眼睛立刻又盯在了荀谌身上。
“主公原是想留子经将军的。”荀谌微笑道。
“我不能留他。”
“主公明断。”
君臣二人都沉默了一会儿,连后帐里香炉中的白烟都跟着慢慢地停了。
只有浓厚得几近刺鼻的草药气息笼罩在他们的神经里。
“什么事能瞒得过我?陆廉小儿安排的那封信,那些商贾所传流言,还有今日众人作态,”袁绍冷哼一声,“不过鬼蜮阴谋罢了。”
“此非阴谋,”荀谌温和地纠正了主公,“乃阳谋也。”
榻上的主公叹了一口气,伸出一只手,召仆役上前,为他端来了一碗药。
他默不作声地喝,荀谌也不多言语,只坐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看,等药喝尽了,主公也攒足了力气,又一次开口:
“我病重若此,不能久待,友若以为如何?”
荀谌脸上的微笑消失了。
“主公若退兵,尚有调养生息之机。”
“若我欲问天命呢?”
“牵招可领前军,督左右。”荀谌这么说了一句。
这不是最好的选择。
袁绍病得很重,他已经没有体力指挥中军,最好的选择是放权给牵招,总督三军,一鼓作气击溃陆廉。
……但即使他愿意,冀州人也不会愿意的。
而更重要的是,他们的“不愿”不是干巴巴的抗议,而是会付诸行动。
河北是世祖的龙兴之地,土地肥沃,民生安定,遍地豪强。
如果是陆悬鱼评价,会说这个叫“带兵入股”。
这群大地主有自己的庄园土地部曲私兵,他们跑来效忠袁绍可不是自己光杆一个跑过来的,那真是全家老小齐上阵